高暧从未见过这等园林,不由看得呆了。
“奴婢恭迎主子回宫。”
徐少卿微一沉吟,便回顾朗声道:“你们都先去吧,叫人知会北五所一声,公主稍时便还驾回宫,尽早预备着。”
斯须间,两人便出了清宁宫,正门的石阶下早停好了一顶黄缎红缘的肩舆,七八个着松绿色补服,带三山帽的内监陪侍在旁,瞧着应是司礼监的服色。
“臣只是据实而言,不知这番答复公主可还对劲?”
徐少卿“嗯”了一声,却没瞧他,看了看高暧,便道:“公主午间未曾用膳,你叫快些备好。”
翠儿的声音俄然在耳边响起。
“真好。”
冯正趋步上前,还是端着那副笑容,言罢又转向徐少卿打躬道:“寄父,儿子听了传信儿,就顿时领人预备着,可巧刚整治好,主子便回了。”
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瞧不出一丝惶恐的意义,那双眼毫无避讳的看过来,叫高暧更有些手足无措了。
“请公主移驾。”
“公主,公主?”
“公主觉得这御花圃可好?”
“是,公主,你眼角如何……”翠儿盯着她的侧脸,尽是骇怪。
“厂臣……”
出寝殿,过回廊,徐少卿昂然矗立,阔步而行,所经之处,那些宫人内侍纷繁躬身施礼,神采恭敬到了顶点,仿佛比在太前面前另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小就几近没出过庵堂,入宫才只一日一夜,她能有甚么好去处?
冷凛而空灵的声音让她打了个颤,心头一阵轰然。
说是公主,实在也不过和官方的丫头差未几,怎就让人感觉这般特别呢?
“我有些倦了,烦请厂臣送我归去。”
高暧呆呆的立在那儿,不由得竟有些痴了。
他勾勾唇角,旋即拱手正色道:“公主莫要曲解,臣只是见公主心境沉郁,对宫中景象也尚未了然,以是想陪侍摆布,以便开解罢了,再说……公主午间不也已承诺了么?”
她不由暗自讶然,心中却也微感称心,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侧后,冷静不语的走着。
石后左边是大片樱花树林,一色里许,白矜矜,粉莹莹的,如霜似雪,正开得烂漫非常。
高暧颦了颦眉:“我不惯坐轿,相烦厂臣遣小我引我归去。”
徐少卿将手抬畴昔,高暧渐渐的搭上去,手僵着,另有些抖,两人几近同时抬步,并肩而行。
话音未落,就见他靠上一步贴了过来,几近是偎在身边站着。
高暧一怔,这才跟了上去。
他冷不丁的一问,她也随口答了,话说出来才回过神,垂眼红着脸问:“厂臣带我来这里做甚么?”
高暧吃了一惊,小鹿吃惊般的想躲开,他却已垂了下头,俯到耳边轻声道:“那画像不过是给崇国使臣拿归去对付差事罢了,只要与公主相像便好了,又何必如此计算在乎呢?”
“公主所指何事?臣是奉旨行事,可不敢有负圣恩,从中作伪,公主这话端的叫臣好生惶恐。”
高暧发觉他贴得还是这般近,心跳得短长,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觉被他这么陪着,暖暖的有种莫名的安闲感。
“厂臣不肯答便算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沿正街一起向东,将近北五所时,便见一众宫人内侍垂手肃立,候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