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跟着迟缓挪动的即将投胎的人群,我已经来到了孟婆的面前,老婆婆将一碗盛得满满的芳香四溢的汤端在手里,面庞宁静,眉宇间尽是慈态。孟婆中间的一个小鬼伸手拦在我面前,说:“拿来。”
不待我说完,那小鬼冲我脸上就是一巴掌,顿时眼冒金星,站立不稳,而脚下的空中俄然变得滚烫,就像烧红的锅底,烫得我不住地跳脚,在小鬼的呵叱声里,只好无功而返,顺着原路返回。
接下来,我摸着饱嘟嘟的肚子,叫了两笼小笼包,打包带上,来到柜台边付账。我不敢冒昧,还是筹算先归去奉迎三公主,让他高抬贵手,派人送我回阳间。
那小鬼毫不包涵:“看看?看甚么看?从速走!”
我找到一个空桌坐下来,要了一碗汤面,不一会儿,冒着热气的汤面端了上来,巨大的一个碗,装得满满的,汤汁几近沿着碗沿溢出来。只是看那碗里的面条,未免有些倒胃口,黑糊糊的,汤汁也是墨汁普通的黏稠和乌黑,也不知是甚么玩意做的,这东西能吃吗?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但是鼓起勇气,挑了一点浆糊般的面条,闭着眼,放到嘴里。
小鬼不耐烦了:“你没有?没有你来干吗?没有轮转王的通关度牒你也想投胎转世?没你的份,归去放心候着吧。”
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桥东为男,左阴右阳。“谁若九十七岁死,何如桥上等三年”。千年的回眸,百年的商定。或许这一世的伉俪情缘,开端于斯,恩断于此。
“度牒?”我问:“是阿谁牌牌吗?我没有。”
此桥为界,开端新的一个循环。
我看了看那块树在门边的破匾,晓得这里不但卖包子,另有油条、烙饼和汤面等等。
“多少钱?”我打着饱嗝问眼角沾着眼屎的胖老板娘。
“甚么?100元,你……你这不是欺诈吗?”真是跟火车站四周的那些小店没有辨别,黑透了。怪只怪我先前没有扣问代价,现在面条已经进了肚子了,我还能如何,认栽吧。
我解释说:“鬼哥,我不是要忙着投胎,我只是想看看!”
“呼,太好吃了!”我抹着嘴巴,赞叹地说。一碗汤面下去,肚子倒是饱了,但是仍然感觉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没能细心的、渐渐的咀嚼过瘾。
“100元。”老板娘把肥胖的手伸到我面前。她的手,让我想起猪蹄,又胖又黑,乃至比猪蹄还丢脸。
看那女子被强行灌下了“孟婆汤”,走上了何如桥。前面,雾蒙蒙之间,竟然有一条浩大无边的河,河水模糊可见呈血红色,或者是暗红色,腥秽浑浊,有点可骇和诡异,桥面上是一座不太宽广的小桥,小桥仿佛年久失修的模样,人走上去看似摇摇欲坠。我晓得,这便是何如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