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月娥面色一变,竟不作声。官媒同苏青都是一怔,小郎仓猝说道:“姐姐,大人跟苏大哥说的,你听到了么?”月娥顿了顿,说道:“我已听到……不过……”她低下头,说道,“我如何配的上苏先生。”
姚良跑到门口,将那门翻开,劈面便见一名官员,打扮的奉侍光鲜,却又一团喜气洋洋,身后跟着两个侍从,此人打量了小郎一番,说道:“你便是姚良姚小郎?”姚良说道:“恰是。”那人说道:“我乃是紫云县上的官媒,现在替苏青苏大夫,向你姐姐提亲来了。”姚良大喜,说道:“大人快快请进!”
低着头走了一会,路上行人也都在吃紧赶路,风也更加大了起来,来交常常的人众都在叫唤:“刮风了,好阵大风!”又说:“这步地,恐怕是要下雪,快走啊。”惧冷怕寒,纷繁地往家里头赶,街头上一时消逝无人。
当下官媒就又叫一个侍从去把苏青的药童叫来,带着药箱,好来给苏青双腿膝盖上药。一边同姚良商定了日子去官衙筹议婚期。官媒弄得安妥,识相先走。姚良便去相送,剩下厅内,苏青靠着月娥,说道:“我但是做梦么?”月娥看向他,见他额头还带些汗,便抬袖去擦,说道:“傻人,老是爱说些傻话,做些傻事。”苏青说道:“我做的最傻的,就是之前迟了一步,幸而现在失而复得,月娘,此生也不放开了。”便紧紧地将月娥的手握住,月娥伸手,将他腰间环住了,说道:“你如许,叫我如何放心?”苏青说道:“你承诺了我,我自会好多,今后也会好好地,同你过日子。”
月娥手上一晃,仓猝将一壶茶放下。苏青便看着她。月娥同他目光相对,苏青说道:“月娘,我爹已经应了我,许我娶你过门了。”他平日里安静澹泊,云淡风轻,现在却露了真情,脸上忧色盈然。
月娥一时不作声。官媒怔住,他也自晓得月娥是下堂之身,先前王家休妻以后,已去报备。现在苏青竟不介怀那些,一心要娶她过门,便已经是天大福分,只觉得月娥定会欢乐到二话不说承诺,怎会推测如此?
姚良转头见了月娥,缓缓而来,真如广寒仙子自玉轮里降落普通,便笑着说道:“可惜家里头没有胭脂水粉,让姐姐委曲了。他日去集市上买些返来,再添两件儿衣裳,几朵头花方好。”
敬安笑着点头,说道:“若论起那上阵杀敌,受得伤比这些多着呢。”说着便向前一步,说道:“小郎,姚娘子,我去了。”叫小郎之时,便看着姚良,叫姚娘子之时,便转开目光去,直到说了一句“我去了”,眼睛还是看着她,怎奈月娥自始至终都未曾抬眼,只行了个礼,倒是姚良说道:“大人有空再来。”敬安“嗯”了声,垂了眸子,回身向外而去。
官媒便说道:“姚娘子亲来就好了,本官本日前来,是特为了苏青苏大夫,向姚娘子提亲的。”
月娥亦加快脚步,也向着铺子跑去,刚拐了弯,离铺子不远了,才松一口气,一阵风过,天上忽忽悠悠,带了两片雪下来。
月娥承诺了声,转头一看,地上那滴血宛然还在,孤零零的,像是一只伤了心的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