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官媒就又叫一个侍从去把苏青的药童叫来,带着药箱,好来给苏青双腿膝盖上药。一边同姚良商定了日子去官衙筹议婚期。官媒弄得安妥,识相先走。姚良便去相送,剩下厅内,苏青靠着月娥,说道:“我但是做梦么?”月娥看向他,见他额头还带些汗,便抬袖去擦,说道:“傻人,老是爱说些傻话,做些傻事。”苏青说道:“我做的最傻的,就是之前迟了一步,幸而现在失而复得,月娘,此生也不放开了。”便紧紧地将月娥的手握住,月娥伸手,将他腰间环住了,说道:“你如许,叫我如何放心?”苏青说道:“你承诺了我,我自会好多,今后也会好好地,同你过日子。”
月娥微怔,昂首一看,不由惊住,公然见无数的雪电影,自空中纷繁扬扬落下,月娥又惊又喜,幸而风小了,月娥便将手中的伞撑起来,欲要往前,不料刚一昂首,就见火线不远,正在自家铺子跟前,风雪里有小我孤零零站在那端,仰着头,正在张望甚么似的。
苏青双膝一弯,中间官媒也轰动了,仓猝来抢扶,苏青却将他推开,双膝跪在地上,疼得钻心,神采一时煞白,汗都排泄来,叫道:“月娘!”月娥未猜想他说做就做,见状将他扶住,大声叫道:“你这是做甚么?”姚良也来扶他,将苏青长衫一撩,见那膝盖头模糊渗血,月娥大惊,将苏青抱住,说道:“你这笨人,快点起来!”苏青说道:“你不该,就叫我死在此地罢了。”月娥哭道:“事到现在你还说这些……我也没说不该,容我考虑考虑不成么?我……我承诺你就是了。你快些起来发言。”苏青闻言才微露笑容,姚良同月娥将他半抱扶起来,苏青神采已白如纸,尚撑着说道:“大人,她已同意。”
刹时世人都惊了。敬安说道:“本侯吃烧梅的时候不谨慎跌破了碟子,割伤了手,姚娘子本想替我包扎来的,不留意便蹭脏了衣。”说着,便抬手给姚良看,姚良一望,公然见敬安的左手食指拇指都被割伤,伤口深深,姚良不由心慌,说道:“大人无事么?不如去医馆看看,上些药才好,我先找东西替大人包起来。”
不料月娥面色一变,竟不作声。官媒同苏青都是一怔,小郎仓猝说道:“姐姐,大人跟苏大哥说的,你听到了么?”月娥顿了顿,说道:“我已听到……不过……”她低下头,说道,“我如何配的上苏先生。”
是以月娥心底也似轻巧很多,便也只想着将前事都忘了便罢。
姚良转头见了月娥,缓缓而来,真如广寒仙子自玉轮里降落普通,便笑着说道:“可惜家里头没有胭脂水粉,让姐姐委曲了。他日去集市上买些返来,再添两件儿衣裳,几朵头花方好。”
低着头走了一会,路上行人也都在吃紧赶路,风也更加大了起来,来交常常的人众都在叫唤:“刮风了,好阵大风!”又说:“这步地,恐怕是要下雪,快走啊。”惧冷怕寒,纷繁地往家里头赶,街头上一时消逝无人。
月娥承诺了声,转头一看,地上那滴血宛然还在,孤零零的,像是一只伤了心的红眼。
月娥一时不作声。官媒怔住,他也自晓得月娥是下堂之身,先前王家休妻以后,已去报备。现在苏青竟不介怀那些,一心要娶她过门,便已经是天大福分,只觉得月娥定会欢乐到二话不说承诺,怎会推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