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如此,车内的二人还是感觉有稍许闷热。
江陵城是交州的主城,是以其府衙也是一派恢弘气势。
闲谈到这,母女二人一时都有些无话,正巧马车俄然愣住,苏宓的手肘本就撑伏在桌上,这一来便顶上了桌棱,胸口袭来一阵钝痛。
“娘,我不消了。”苏宓笑着说道,她的面貌与劈面的虞氏有三分类似,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端的是娇媚无匹。
江陵城由南至北的官道上,六名青衫灰裤的大院保护单人各坐着一匹高头青马, 环绕正中一辆装潢精彩的马车, 踏着热浪向北边甘泉山行进。
他宽肩挺拔,法度不疾不徐,蟒袍轻动之间仿佛带着威压,在府衙门口的一众官员,头压得愈低,好似唯恐行动在不经意之间惹得他不快。
“娘,归正我不想嫁。”苏宓还是没有昂首,她的声音绵软,倒是涓滴不让步。
轿中的男人哈腰走出,站起时身量颀长,着织金交领蟒袍,腰间吊挂着的青绦白玉牌穗,甫一出来,便有一个陪侍在轿门前撑起一把油纸伞,替他掩蔽骄阳。
“娘,我才不气呢,嫁不出去我乐得陪娘一辈子。”苏宓娇嗔道,回击捏了捏虞氏手心。
“不会的,娘,不过是开了一条细缝罢了。”苏宓转头轻笑了一下,再望畴昔之时,那轿帘仿佛是被左边的小厮掀起,随后,便有男人探出了身。
这一下苏宓便是连着被退了两次婚,这般折了名声,今后想再找好的怕是难上加难,虞氏如何能不焦急。
看起来还真是个大官。
高挺的鼻梁,肥胖的下颚,俊颜精美,如古雕镂画。
车前左边是苏家的老车夫,右边则坐着一个撑着明黄色油纸伞的翠色衣衫的丫环, 只见她斜过甚,仿佛是对着车内说话。
“是了。”虞氏忖了一下,松开了手,掐指算了算日子,“按着信里写的日子,该是明儿个能到,她身子一贯不好,我便让她行车慢一些,可不能受颠簸了。”
苏宓只看到了一眼,脑海便冒出了这番描述,本来不但是个大官,还是个美女人呢。
府衙门口,两排衙役拿着水火棍隔出了一片石板地,一向延长到了正街,大道上留给来往行人马车的是堪堪能过的空档,也难怪前头行进地这般慢。
那片灰青色的石板地上,背对着苏宓这边的,是一顶蓝呢官轿,枣红色的轿顶,皂色盖帷,宽宽广敞的好不气度。
“宓儿,那周世康就是个不识货的,你可别往内心去。”虞氏恐怕女儿气坏了身子,拉过苏宓的柔荑温声安慰。
紫藤街前,两座七尺高的石狮斜身相对,耸峙在府衙门口。衙门中吊颈挂着额扁,上书四字:江陵府署。
苏娴结婚那日,姊夫李修源穿戴喜袍,手上牵着红绸,却盯着站在一边的她由上至下睨了一圈。那赤.裸.裸的眼神带着侵犯性,现在想起来都让她感到一阵不适。
“说甚么昏话!”虞氏睃了她一眼,内心是又暖又心疼。
自小,她远亲的只要一个姐姐,上头虽有一个大哥,倒是这两年才从二姨娘那过继给虞氏,用以借个嫡派的名头传家业的。
“春梅,是如何了?”苏宓轻蹙了蹙眉,素手假装理襟扣的模样轻揉了揉。
一身淡粉色襦裙,胸脯处的两团红玉鼓囊囊地衬着纤细的腰肢更加不盈一握,哪怕只是随便靠坐在绸垫上的静态之姿,都好似能勾了人的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