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姜面无神采地在心中想着。
她被对她非常客气的大监引着进了无一人服侍的皇宫,那位北国天子的寝殿内。
“放心甚么?”男人仿佛有些不解。
“恩。”
何况,信中那位故交也点名提到了让她代替她娘亲来一趟。
少女黑亮的眸子清凌凌地望着他,倒映出他此时油尽灯枯的模样,似无声地在讽刺他的自欺欺人。
他们的女儿比她设想中要短长很多,虽说她瞧着文弱有害。
也是这一刻,她有些佩服这位北国的天子,他不让娘亲来,大抵就是不谦让仁慈的娘亲看着他死去吧。
冷酷的少女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段的话,却半点都不能欣喜病榻上的男人。
而龙床上那一向低低地咳嗽着的男人,似撑着要起家。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对她的面貌感到绝望。
容姜冷酷的三个字,叫面前的少年喉头艰巨地转动了下,眸中有哀思闪动,他挺直着背,却不紧不慢地上前,超出她,进了那扇门。
齐睿重重咳嗽了一声,俄然就感到好笑。
“他死了。”
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容姜面色惨白身子孱羸地撑到了誉王府,被早就等待的誉王妃――也就是娘亲常提到的兰姨谨慎地接到了府中。
容姜翻开车帘,对着依依不舍的娘亲暴露一个和顺灵巧的笑容,“娘亲爹爹另有安儿多保重,姜儿很快就返来了。”
“很遗憾。”她也想像娘亲多一点。
真好。
容姜到的处所,是北国。
他凝睇少女的眉眼,面前故梦一幕又一幕,闪现,堆叠,恍惚。
不管是为了隐居的爹娘的安危,还是为了全了娘亲的心愿,亦或是娘亲说的那位故交曾庇护过尚还在娘亲肚子里的她的恩典,容姜都同意了前去。
这是不是申明,在琳琅心中,到底还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不管是甚么位置,能威胁到容珏,也叫他感到几分安抚了。
最后的最后,少女冷酷地应了一声。
不像她娘亲。
男人的声线因为病痛缠身咳嗽咳得有些哑,但那暖和慈爱的声音,却很难叫人感到疏离。
容姜温馨地上前,立在床边,也看清了这位传说中曾与爹爹争夺过娘亲的一国之君。
“咳,咳咳咳――”
只是,这么看,还是爹爹都雅些。
少年面如冠玉,眸似寒星,清贵高雅。
传闻是娘亲长大的处所,也是爹爹曾经叱咤风云的处所。
视野越来越恍惚,他却对峙地反复了一遍自欺欺人的话。
“姜儿!”木悠然转头就瞥见冷傲娇小的少女行步而来。
容珏摇点头,没有答复,只是拥了拥老婆的肩,看了眼远去的马车。
“固然你的长相和脾气我都不喜好。但你身上流着她的血,眉眼带着她的影子,这般瞧着……咳,也颇感亲热了。”齐睿青白的脸上染上几分笑容,“当年你还没出世的时候,我还想过要当你的父皇,乃至连公主的寝殿都给你建好了……一晃,你都这么大了……咳咳……”
她想,娘亲定然很难过。
当夜,容姜换上顾明兰为她备好的华服进了宫。
“你娘……她好吗?”
她模糊猜到了此人的身份――誉王的宗子,也是北国的太子,齐渊。
确是有这个资格争夺娘亲的。
只是,爹爹不准。
身后的门翻开,一席人出来,那名大监哭得格外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