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传芳听得老脸一热,暗中忸捏着转移话题道:“这话实在是我该劝老弟你的,老弟身怀如此高超的赌技,何必在那野猴岭中讨糊口?以老弟的本事,便是去到皇城,也能赢下一座灵脉来。”
他一时感觉殷勤所说并非甚么深不成测的道法,可叹本身沉湎赌术百余年,几近散尽家财,竟未能得其门而入!一时又感觉,只需将剩下二十三副牌局一一推衍,仅凭骨牌一门赌技,便可纵横赌坊,将落空的产业重新挣返来,也不是一件难事。
“老哥有话固然直说。”殷勤哈哈一笑:“我都说了,只是与您一见投缘,才将存亡门的动静流暴露来,摆布又不是甚么高深的道法,只当与老哥讲个乐子罢了。”
整座厅堂呈长方形,宽有三十余长,长愈百丈,在厅堂中间,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排,一趟趟的台案,一眼打畴昔,满是赌坊中常见的赌台款式。
殷勤见机得早,先一步飘然出屋来至院中,武传芳却站在原地,任由满屋扬起的灰尘将其裹入此中。
就这般一时懊悔,一时欢乐,武传芳表情跌宕,竟然久久没法安静。
殷勤负手而立,寂静无语,忽听武传芳俄然长啸一声,手掌落处,一张诺大的青石台案竟被他拍成齑粉。
殷勤摇点头,正色道:“您的身份高贵,天下赌坊大可去得。殷勤不过一个蛮人,连小仓山那种小赌坊的门都不好进呢。更莫说在赌坊里赢钱,怕是前脚赢了钱,出门就会挨上一黑棍,被人拖到蛮荒里喂了妖兽了。”
殷勤却仿佛没有留意到他的谨慎眼儿,自顾自地又道:“要我说,老哥无妨往各大赌坊转上几圈,亲手从生门中将灵石捞返来,岂不是更妙?”
还来不及细看桌上的赌具,仅仅这一座泛博厅堂,便将武传芳看得目瞪口呆:这厅堂当中得有几百张台桌吧?每张桌都坐满了的话,还不得几千人啊!临渊城最大的赌坊,也不过十来张赌桌,能包容百十号人。奶奶的,这蛮子是照着皇城里金銮殿的规制,造了个大赌坊出来?
更让武传芳侧目标,还是殷勤的心机,他实在想不透,一个出身微末的偏僻蛮奴,怎会生出一幅八面小巧的心肝来?武传芳还没狂到以为,殷勤仅仅是因为他那不靠谱的“皇叔”名头,才会对他卖力凑趣。可如果殷勤仅仅为了省些租居处用的灵石,又实在没有事理下这么大的本儿,将骨牌存亡门的诀窍,流露给他?
武传芳微微一挣,只觉殷勤双臂似有万斤神力,以他筑基中期的气力竟然不能将身子沉下分毫。他的家业虽败,身为武氏族人,道法传承却还是天下正统,其眼力自是相称高超。
好半晌,屋内里方才传来三声朗笑,武传芳大步出屋,顾不得惮去身上的浮土,便朝殷勤深鞠一躬道:“老哥哥痴长很多年事,却于赌道一窍不通,本日总算得老弟指导迷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表情豁然开畅之际,乃至失色如此,倒让殷勤老弟见笑了!”
殷勤抢先一步,扶住武传芳,连声道:“老哥哥,莫要折煞了我!殷勤方才所说,不过雕虫小技,怎敢当老哥哥如此大礼?”
武传芳心中嘀咕,摸不清殷勤如此热情,会不会在打他府院的主张?
“乐子?”武传芳长叹一声,“哪怕早两年听到这个乐子,那件金斑斓也不会抵与益成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