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感慨完, 何大进已经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浑身都淋成了落汤鸡。
他手起刀落，“嘶啦嘶啦”地划过竹子，劈出一段段竹子，再削成一片片竹篾。
宋金内心难堪，可又拉不上面子，说：“不就是三十块钱。”
“……我去你妈的。”宋金抬腿就要踹他，谁想鞋底被糊糊吸住了，脚抬起来了，鞋还陷在泥塘里。
宋金和唐三胖千辛万苦来到竹林，何大进已经伐了两根竹子，把枝叶全削洁净了，一见他们就说：“扛归去吧。”
宋金咬牙，这一咬发觉是真牙不是假牙，刹时出戏。
何大进见他手在兜里放了半天也不取出来，问：“钱呢？”
但是现在三人都成了落汤鸡，毫无颜值可言。
“散就散，做你的大土豪去吧。”
三人中，何大进个头最高，也瘦，五官说不上俊气，但非常端方开朗。
“别走了金哥，你说的，没银行卡没身份证没户口本，能去哪？”
“……”
他昂首喊：“你就不能等晴和了再修啊。”
唐三胖瞧了好久，像落空了一个很首要的火伴。他回到屋里，何大进还在削竹子，见他一小我出去，哼唧说：“走了更好，你悲伤甚么？”
风一刮，刮落叶子上的雨珠，哗啦洒了三人满头。
何大进说：“早晨去捕鱼，可没网，别人也不会借我们。那鱼竿你也别借了，万一断了没法赔。我们织几个鱼篓去放着，我去砍竹子。”
“成。”宋金说着就往裤兜里掏钱，摸了好一会，手都没抽出来。
山上全都是竹子，郁郁葱葱长满一山。隆冬时节，被雨水一灌溉，叶子不是翠绿色，而是变成了茶青色。
一会传来何大进轻视的回话：“屋顶就是得下雨天修, 才晓得哪儿漏水。你不帮手还瞎嚷嚷, 你这叫甚么来着……四甚么五甚么来着……”
他问：“叹甚么气呢？”
唐三胖想了想，说：“我们都是七十二，属狗。”
“好饿。”唐三胖中午吃了点鱼，但没吃米饭，不耐饿。本来说要去换米的，成果下起了大雨，农户都忙着收谷子收花生去了，没人得空。他问，“大进哥，现在我们干吗去？”
“我去帮手。”唐三胖问，“金哥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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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下来也没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连他最善于赢利的事都没法做，还把钱弄丢了，他还能做甚么？好像废料，有甚么脸留下来。
这也太随遇而安了吧。
“我想歇会。”唐三胖坐在丰富的竹叶堆上，也不晓得身上的是汗还是雨，抹了又抹。
宋金被他手里的刀晃得眼都直了，真怕他一个打动把刀扔过来。他躲躲闪闪说：“我只会赢利，费钱，哪像老哥您，十八般技艺都会。”
宋金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一寸高的泥地，亮光的皮鞋早就被糊成了泥墙，每一步都要忍耐脚底泥泞的胶葛。
但房屋多年没人住，瓦片碎的碎, 破的破, 也没几块好的, 坐哪身边都漏雨。他挤在大门屋檐下的小石墩上, 前后摆布都在滴雨，湿漉漉的，让人浑身不舒畅。
宋金自从遇见何大进，就没见他沮丧过，老是精力无穷，像无穷充电的电池。这都一晚没睡，还能清算屋子、做午餐、修屋顶、砍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