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是要看工部局的拘系令?”戴东风从身上拿出一张纸片,满纸英文,韩坚目瞪口呆:“你小瘪三,看得懂洋文吗?”
“这院子里的警察如何办?”毛人凤晓得,劈面这个魔王又要顺手取财,但这里是在大众租界内里,分歧没法无天的乡间,另有次序混乱的华界,惹出大乱子不好讳饰,因道:“里头有四五十差人呐!”
戴东风舒了一口气,徐步出来,火把影下,他神态宁静得像方才睡醒的孩子。他伸欠了一下胳膊,冷冷叮咛道:“把这里门封上,四周围定,满院搜刮一下,不管男女老幼,见一个逮一个,不准走出去一人!”
在太保团之前,一个华人探长模样的家伙带着十多号差人从北面簇拥而入,瞬息间将赵记茶社的内院围了个密不通风。
便听噼哩啪啦猖獗射击声。刹时沉寂的半夜刮起一片枪林弹雨之声,几十凶神恶煞的太保团间谍夺门而入,蓦地一拥而上,簇拥在戴东风身边,院里院外刀光剑影,一片杀气腾腾!不等那些个差人觉悟过来,几十只乌黑枪口早已逼在他们的脑门上。他们平时只在上海滩狐假虎恐恐吓人,哪见过真刀真枪的场面。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山本瘦子急得满头大汗,被这两伙拿枪的夹着动不得,也不敢乱动,只得厉声道:“曲解曲解!今晚满是曲解呀!韩坚!不要动粗!送川资请豪杰义士们安然走路!”
毛人凤信口雌黄,忽悠得警察们都怔在那边,他们都被戴东风和毛人凤带着那些太保团趾高气扬的神态惊呆了,没法辨认他们的真伪。
赵记茶社内响起一片慌乱的人声,划破了半夜的寂寂。
无声的对峙当中,韩坚心存投鼠之忌,也不敢就脱手,只在火把下恶狠狠笑道:“就凭你这几个毛贼,就敢进上海滩行劫?识相的放开二位爷,我放一条道儿你们走!不然,哼!”
戴东风嘿嘿嘲笑,逼近山本瘦子道:“被骗?上甚么当?”从袖子里抽出有督军府大印和督军卢永嘉大帅亲笔署名的拘系文书令一晃,让山本瘦子扫了一眼,又踱至韩坚身边亮给他看,趾高气昂的道:“看明白了吗?督军府的大印,卢大帅的手谕!”
有的喝问:“你们是甚么人?”
“嗯?”戴东风笑道:“不知死之悲,焉知生之欢?走,归去鞠问两个瘦子去。老板的信里不是要我们鞠问,那些个狗日本间谍另有多少人,都藏在那里?”
殷红的火燃起来了,大院里一片惨号,凄厉得令人毛骨悚然,灰烟迷漫中一阵阵烧焦皮肉的煳臭味浓烈得呛人,连平生害人戕命的两个黑龙会大间谍山本瘦子和黄瘦子也唬得目瞪口呆,筋软骨酥。
“太……太残暴了!”毛人凤喃喃自语道。
被夹得紧紧的山本瘦子电击般浑身一颤,内心升起绝望和愤怒,大喝一声:“胡说!督军府的秘书长我熟谙!不是你!韩坚!不要被骗!”
“谁他娘活得不耐烦了?”韩坚身穿警局黑皮礼服,脚踩德国小牛皮靴,提枪揎臂,带着十5、六小我站进院子。见十几个穿戴中山装,蒙着黑帕子的人,手握刀枪,声望逼人地站在门前,几只乌黑枪口逼住了惊诧的山本瘦子和黄瘦子二人。
戴东风浑身沐浴在血红的火光里,铁铸似的一动不动,看了一眼神情聪慧的毛人凤,说道:“大洋钞票全数运回太保团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