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选侍垂下眼眸,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竟被她三言两语说得魂不守舍。
苏轻窈叹了口气,她记得很清楚,那一日她打扮得水水灵灵去了乾元宫石榴殿,一向从戌时比及亥时,直到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没见着陛下的面。
三个小宫女也还算机警,一起退了出去。
她带了一千两进宫,好一番折腾进了碧云宫,还没定位份就花去两百两,再加上这个月衣食住行样样都要办理,现在只剩下不敷五百两了。
那碟栗子糕,就是为孙选侍筹办的。
她祖父是南阳省按察使,按察使司不是甚么油水衙门,祖上本也不是甚么敷裕世家,几个儿子又不争气,是以家里也只还算过得去,并不非常敷裕。
暮年刚进宫时宫里的管束嬷嬷是有教过的,年青时候她倒是另有些兴趣,见天盼着能得一两分恩宠,厥后时候长了,她也认识到本身再无能够,便清心寡欲下来,把那些事都抛到脑后。
柳沁返来见她脸上没有多少忧色,不由奇道:“本日小主侍寝,是大功德呢。刚奴婢问了那小黄门,他讲说陛下喜好热忱些的,小主早晨且得好好尽力尽力。”
苏轻窈一口茶几乎没喷出去。
重新来过,是否意味着她还能再见父母一面?
“小主,刚奴婢的话您记下了吗?”
“孙姐姐,快来尝尝这栗子糕,特地给你留的,”苏轻窈笑着对孙选侍道,“mm有个不情之请,想跟姐姐探听一二。”
外头固然有宽广的后院,但后殿还住着惠嫔娘娘,这位她惹不起,还是老诚恳实在屋子里转悠吧。
孙选侍是本性子很温和的人,说好听是和顺婉约,说不好听就是怯懦如鼠。她进了宫过得还没她好,成日里甚么都怕,苏轻窈年青时跟她干系不错,厥后搬宫冷淡了,暮年的情分也还在,现在再看她,倒是多了几分慈爱。
她衣裳不算多也不算少,刚进宫来时髦宫局织造所给配了两套衫裙,再加上她从家里带来的也充足对付平常应酬。
她仔细心细把几身衣裳的绣纹和色彩都看过,便把单衫和裙裳分开,重新配对。
那事……她没经历啊!
以是,到底应当如何侍寝?
苏轻窈:……
苏轻窈想了半天,才想起她说“陛下喜好热忱的”。
听到乾元宫三个字,孙选侍浑身一抖,竟显得有些惊骇。
还是服侍石榴殿的听琴姑姑出来同她说,陛下偶感风寒,让小主不要再等,自行睡下便可。
苏轻窈瞧了瞧内里天气,如有所思道:“也不知她是否午歇,等她醒了你去请她,说我有要事问。”
归正侍寝也是早晨的事,现在余暇,苏轻窈一边漫步,一边对柳沁道:“把我的衣裳都找出来,我瞧瞧哪件合适本日穿。”
现在俄然要她侍寝,总感觉有些别扭。
嫩黄的窄袖对襟缀金纽扣上衣配浅绿海波马面裙,另一件浅粉交领短衫配白罗绣花裙,再选了一件嫩红的纱衫,可当搭配罩衫,这么简朴一换,当即显得清雅起来。
等房门紧闭,苏轻窈低头酝酿了一番情感,再昂首时脸上就带了几分羞怯和胆怯:“孙姐姐,但是听到刚才乾元宫的小黄门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