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半晌也没闻声回声,他忽觉不对劲,一把扯开她头上的被褥,只瞥见病娇伸直在榻上,病娇颤颤巍巍忙爬起来跪在榻上,筛抖着腿告饶。
身后的人躬身道:“传闻陛下成心让锦衣卫那帮人过来, 瞧着这状况,陛下那头也思疑陆渊。爷, 照我说咱不如拉拢拉拢高批示使,现在锦衣卫风头可比东厂大多了, 一样是缉查的,一定就不如东厂。”
一趟江南烟雨,描述仓促,只觉内心患得患失,畴前在禁中,他向来甚么都不放在心上,可现在心中有了惦记,仿佛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雨丝飘在脸上,回西园时夜幕已然来临。
他冷哼,“锦衣卫那帮人,粗糠也要熬出油,胞生弟弟尚且如此,又何况旁人。不过是仗着天子的威风,是生是死,摆布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单不说我,怕是陆渊也不会放过他,本王如果公开去拉拢他,这梁子可就结大了。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头还烧着呢,那里顾得了旁的。去查查那位辛连是甚么来头,姓陆的软硬不吃,就休怪本王耍手腕!”
陆渊望着外头流落大雨,心头愈发不安起来,下了这么大的雨,她能去哪儿?这天寒地冻的,她身上未带分文,在外会不会挨饿,离了他的庇护,外头有人欺负她又该如何?
转头望向东配房,屋里还是灯亮仍旧,走至游廊瞥见蔚永长行色仓促,他瞥了一眼里屋,挪到屋檐下,低声问道:“甚么事?”
叹了口气毕竟排闼而入,屋内只点了两盏灯,模糊约约瞧见绣床上倾斜着的人影,这个点儿就睡下了?想起白日里的话,还将来得及同她解释,想必是内心带气,觉得他真要把她嫁进燕王府。他一笑,白日说的那些话不过是缓兵之计,如果然叫燕惟如捏住把柄,那样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他皱眉,“临时走不得。”说着抬步就要转头,蔚千户急的三两步赶上来,呼道:“督主……有些话部属自知说不得,和顺乡便是豪杰冢,已经九年了,眼看着就要收成,难不成这一刻要功亏一篑?”
“把燕王府四周的番子调集起来,彻夜子时行动!”
这一趟江南,旁人看不出来,他陪在督主身边这些年,莫非也看不出他的心机么?有些东西和人一辈子也碰不得,他这统统得来的不轻易,望着面前这权宦,向来高高在上,可现在为了卫辞公主吃力心机。
思来想去,他披上缠枝纹披风迈进雨里,身后余档头骇得赶紧趋步跟上,急冲冲跟在背面替他打伞,这天儿变得没一点征象,油纸伞不顶用,反倒碍了视野,陆渊皱眉冷骂,“都出去找,还愣着做甚么!”
一贯谨慎纤细的人也有失了分寸的时候,贰内心乱做一团,甚么想头也没有,常日里莲蓬一样的心机,一到卫辞这儿全都失了灵。他晓得白日里那番话叫她多了心,可卫辞不是如许的人,有甚么狠话气话全都藏不住,那里会悄没声儿的躲起来,除非……
“尽管去办,咱家要燕惟如活不过明早,他晓得的实在是太多,东厂里怕也是有他的眼线,再不可事就来不及了,此趟下江南是最好的机遇,借着司马翊的手恰好处理了劲敌,将来的路也宽广,罪名随便按一个,他府上不是有个蛮夷人么?通敌卖国,呵!够他死无翻身之地了。”
燕惟如负手站在桥上,看着负气拜别的陆渊笑了笑, 人有的时候真是古怪, 他变着方儿的拉拢他, 可恰好一赶上软肋就甚么都变了。陆渊此人是夺目,在禁中游走了九年, 坐上掌印的宝座,又独揽东厂大权, 连天子也要顾忌三分, 可毕竟还是不敷狠,一赶上豪情的事儿仿佛就没有章法了, 不得不说这是最大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