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内心沉到底,只觉满心的苦楚,一回宫就急着召她来仁寿宫,她天真的觉得她真是顾虑着她的,可现在看来,统统都再好笑不过,连日子都定下了,还来问她的志愿,难不成她说不嫁,这婚事就能撤回么?
上了马,径身穿过西直街,回了东厂,刚进了东庑房,远远就瞥见门旁候着的小寺人,有些眼熟但不是东厂的熟面孔,他停脚回身问了下,“咱家返来的事,宫里头晓得么?”
孙启寿再想往里走,只听木门砰地一声,他碰了一鼻子灰,木愣愣的望天,这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被督主瞧上眼了,真走了狗屎运了,啐了一口,径直就出了庑房筹办进宫。
陆渊抬步朝前走着,冷冷哼道:“御马监的也想爬到司礼监头上,看交昔日的震慑还不敷他受的,咱家这一走,个个内心都打着算盘,真当我不返来了!”
孙启寿见他进庑房,趋步跟上,笑呵呵道:“主子哪有督主如许周到的心机,督主下江南一趟,主子可日夜惦记取您呢,就盼着您……”
掀了帘子往里间走,太后倚在炕上,腿上裹着毯子,贵妃在一旁陪侍,人一老就轻易犯困,贵妃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这近身服侍的事儿贵妃也一向亲身摒挡,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贵妃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撇过眼眸,施施然上前拜道:“卫辞与太后娘娘存候,贵妃娘娘安好。”
太后望着卫辞,很久叹了一口气,欣喜道:“你娘走了整整五年,如果能见着你这般懂事,估摸着内心也欢畅,只是没能比及你出阁的那天,怕是她一辈子的遗憾了。”
孙启寿弯身道了个是,哈着腰跟上道:“督主,京中大事不太妙。陛下提了一个叫王直的留在身边,原是御马监的,这几日都喊着在承乾宫议事,主子势单力薄,陛下话里话外对他非常赏识。”
“混闹!”太后顿时气昏了头,指着她道:“你皇嫂还在这儿呢,说这些像甚么话,你皇兄是天子,你这般没法无天让他脸面往哪儿放,看来我常日里太放纵你了,这三天你就待在宝华殿里不准出来,主子肇事做主子的也不晓得劝止,拉下去,充进浣衣局,任何宫殿不允任命。”
他嗯了一声,并未转头,瓮声道:“咱家有些累了,要回东厂一趟,其别人先散了,孙启寿跟着我,我有话交代。”
孙启寿只点头说是,昔日督主外出的机遇未几,又何况是建安那么远的处所,陛下还指派他亲身去,不过就是为了支开他,可东厂只要还在他手里一天,他就不答应有人爬到他头上。前几年陛下还不谙朝政,将朝中大事全都推给了督主,那帮大臣也唯他是瞻,向来不敢冒昧,各地的谍报也全在东厂手里,天子这会想换人,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他再如何蹦跶上天也还得靠着东厂。
“瞧瞧你整天没规没矩,也怪我常日里纵着你,卫辞比你还小一岁,样样也比你强,等年下我和天子筹议筹议,给你也找一门亲,也该收收性子了。”
越说越感觉委曲,连哭一哭也不能够, 只能埋在内心,她抽泣住, 理了理心性儿,强撑着支起家子, “我不能害了他,他还在等着我呢,不管如何样, 我都要等着他来。”
卫辞回了重华殿,梳洗打扮了下,连口气儿还没喘匀,就仓猝上仁寿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