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先生低垂起戒尺,与昂扬的刘恒瞪眼,“坐井观天,不知天下之大!大夏没有前程,你能够去北胡,能够去百武,乃至去灵原!只要有本领,那边不能一鸣惊人?小小磨难竟让你心生退意,做甚么事没有诸多磨难,如此心性,枉我曾经如此等候你一朝成名天下知!本来只是朽木,如何砥砺?”
“先生是说我格式太小,没见过大风大浪。”刘恒也很聪明,听音知味,“禀先生,圣旨不能让我起火,同窗的群情不能让我起火,赵景的欺侮也没有让我起火。居山先生因老父被气死而怒起,我虽不是君子,但也忍不住老友因我而受欺负。”
哀莫大于心死,伍先生收起戒尺,背身而去。
如果是畏难而退,伍先生会经心教诲,但伍先生千思万想,也没猜到门生恰好只是为了保持温饱的不值一提的小钱,而决然放弃了大好出息!这让伍先生实在怒其不争!
刘恒娓娓道来,“先生,门生早已阅经千卷,可称士子,但还是强不过圣旨,强不过权势。请先生教我,读书如果真的有效,为何会如此?为何我还会被赵景如许才学不如我的人逼迫,为何好友还会因为我而受伤,为何我连家世都保不住?”
三叩九拜,以谢师恩,如同六年前拜师时一样,但现在的刘恒却扭头就走。伍先生俄然回想起当年,阿谁稚嫩的小身影也现在天般,恭敬而竭诚的叩首拜师,只是当时,那充满灵性的目光,望向书卷是多么的渴乞降热烈,近乎虔诚,可明天呢?
“你开口!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我再没你这个门生!”
伍先生听过刘恒的自辩,明白刘恒并非是过火,还是层次清楚,因为交谊起火,也合适君子之道,终究对刘恒对劲了。
伍先生在深思,要想窜改刘恒的心机,就得先弄明白,让刘恒变得偏执的启事。
“居山先生为君子,不但笔发积郁,更因为他平素风采翩翩,见德思义,崇尚仁和礼,以是先有君子,后才有君子之怒。”伍先生对答当真,“居山先生屡遭毒害,谎言诽谤,为君王讨厌而屡下圣旨贬官,不见其怒。”
提及圣旨时,伍先生决计检察刘恒的神采,却见还是面不改色,他来不及沉思,接着道:“比起居山先生,他因暴风巨浪而怒,称君子之怒,你却因水沟波折而怒,还不明白么?”
“门生恶劣,孤负先生的期许,请先生……先生今后忘了我这逆徒,为逆徒气大伤身,会更让门生惭愧难当!”
如果经历多了大事小事,∝⊥,见过了大千天下的万千风景,他就会明白,圣旨是小事,被贬为布衣也是小事,不值得是以变得过火。同窗的鄙夷和欺侮,也是小事,更不值得为此被激愤,乃至做下残暴的行动。
乌压压的苍穹,压抑了好久,俄然细雨如丝缓缓而下,伍先生抬头望着,抹了把脸,颤声道:“神童士子的才学,天份也要加上勤奋,可见这六年背后有多么尽力。多好的东西,说丢……就丢了,他竟一点不感觉可惜么?”
“门生读书,是为了对付宗室大考,担当爵位,现在被贬为布衣,再读书又有何用?”
“先生!”
“为了戋戋铜臭,丢掉文人傲骨,不幸!可悲!好笑!”
“天下很大,但那边不是如此?读书如果真的有效,以先生的大才,为何也只能缩在这么一个边陲小县里,当个教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