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孀妇也跟着一愣,但很快就点头说:“真的真的,进了孙家就能娶都雅的媳妇。”
我不跟他客气,拆了油纸就大口啃了起来。
老柳树当然不会答复我,每次都是我自言自语说够了,就走了,偶然候风吹过来,柳枝儿闲逛两下,我就权当是他答复我了。
老癞子不会偷,但黏人地本领倒是无人能敌,只要盯着了人,总能要来点儿东西。
富娃就为了娶个标致媳妇,决定进孙家帮手去了。
他说:“我比你爹还年长一半儿,你叫我声爷,亏了?”
老癞子乞讨大半生,仿佛乞讨就成了他活下去的本领,即便是回了乡,也老是隔三差五地去镇上讨,总能填饱肚子,运气好了,还能摸着几十个大钱儿,返来捎上一壶老酿,再带两只烧鸡,叫上我,一人一只鸡,半壶老酿,吃饱喝足了就一顿瞎扯。
“娘,我如果进了孙家,就没人领着大壮他们玩儿了,我不去……”
第二天我醒了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去找老癞子,可他房门已经锁了,估摸着又是去镇上乞讨了。
我还记得当年爹走的时候,那女人就说我是个不能留种的,我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就想,这天阉是不是就是没种的意义?
大嗓门骂我爹娘,我都没急眼,可她说我没种,就是不可!
“哟喂,癞子也有想开的一天呀。”我笑咪咪地回他,平时跟他熟得很,说话也没甚么忌讳。
“破崽子……”他又想打我,被我躲开了,然后便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递给我说:“喏,给你带的鸡腿儿,还冒着气儿呢,吃吧。”
把手上的油往身上蹭了蹭,我说着就往外头跑,可如何也跑不动,扭头一看,倒是老癞子的拐棍儿勾住了衣裳。
“真的?!”富娃俄然停了下来,眼睛亮亮地看着白孀妇问:“娘你说的但是真的?我如果进了孙家学了认字儿,就能娶了都雅的媳妇儿?”
我冲着屋子喊完,内里的灯火也灭了,我便只好拄着拐棍儿归去,越走越感觉本身今后就是老癞子,干脆把棍子扛在肩膀上,回了草棚子里,顺手一扔,也不管它,我就滚到草垛子上睡觉去了。
“切,有造化也不去,我饱了,走了啊。”
“老癞子,你别想吭我,明天我还来你这儿吃鸡腿。”
“哎,老喽老喽,照看不动喽……走吧,瞥见你就碍眼……”说着,老癞子就把我往外推。
“你小子聪明劲儿足着呢,见天儿地装傻充愣,是个有福的。”
一口气跑到了大柳树底下,我抓着柳条就攀爬了上去,坐在枝桠上喘着粗气。
“你个死孩子,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赵家的,你爹这个死人,说走就走了,你倒好,像谁不成偏像阿谁死鬼,倔驴脾气,老娘为了让你能进孙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曲,你个死孩子说不去就不去了?”
这柳树很粗,要四五个精干男人才气围起来,我听老癞子说,这树自他小时候就是这么粗,如何也得有个几百上千年了,估摸着都成了精了。
“娘,娘……我不肯意去孙家做帮工……”
“成,成,咋能不成呀,你说啥事儿?”
村里的娃儿们不听话,爹娘就总拿那些精怪恐吓他们,我不怕这个,就想着要真能碰上精怪,我就跟着学两招神通,看谁还敢欺负我。
“哎哎,癞子,你咋还骂人呢?咋就成我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