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所见的,便是本身倾倒的身躯、喷涌的鲜血,以及从天而降的那道剑光。
而后是一声轻笑。
便觉一股香味,随风而来,垂垂浓烈。
“宵小?”夏泠转动着那朵花,语气漫不经心,“背后群情的鼠辈与秃驴,也配说这两个字吗。”
佛修身后一名戴着兜帽之人道:“萧雪以俄然脱手,灭陈氏,夺栋浪坊,恐非偶尔。”
两位披袍人声音一止,便见一物倏然飞来。
“萧雪以!”他怒声道,“你天霄宗如此行事,不给我陈氏一点活路,我便舍了这条命,挣一个鱼死网破又如何!”
在他劈面,是一行约六名高阶修士,陈氏老祖陈补被簇拥在最中间,捂着断臂,目眦欲裂。
这些‘炉鼎’,俱是边幅姣好的少年男女, 本来要用做内围的拍卖会上, 混乱骤起时,主持的司仪便叮咛陈氏弟子,将这些炉鼎全数杀死, 以便泯没证据,若陈氏逃过此劫,便能东山复兴。
这香味轻巧非常,又似勾魂摄魄,半晌以后,披袍人才恍然惊醒。
……
“它家野心勃勃,但是事一定不成成,”黑兜帽道,“现在五宗,天霄宗自不必说,如日中天;首阳宗把握天下之火,御困、御反两位峰主,半步合道,同阶当中,无人可抵;无极宗高悬南境,虽无恙君长年在外,但占有通途,破、孽二使广收门徒,欣欣茂发。”
‘砰’!
一道光幕从空中升起, 瞬息间将栋浪坊围拢在内,阵幕以外, 风平浪静, 阵幕以内, 则一片火海。
“天霄宗权势渐大。”
只见他的掌心当中,躺着一朵散了一半的花。
“佛子。”
噗通。
黑兜帽则去看僧侣:“佛子可有受伤?”
一人呵叱道。
那修士收回一声:“小、师叔……”
披袍人蓦地昂首,恰此时,风破月出,清光洒落,便见如水澄彻的月色当中,一名纤细的身影,似从九天翩但是下。
她飞奔至山崖半空立定,遥遥与三人对峙,赤足披发,浑身没有佩带任何装潢物,仅手指间拈着一朵半开的花。
站在两人身前的僧侣忽地上前一步:“是哪位道友在此?何必做那宵小之辈,且现身吧。”
俄然一名修士收回赞叹之语:“一击斩落陈补,又击碎他神魂。不愧是雪翎剑之主。”
“五宗共治由来已久,”先前出声之人辩驳,“天霄宗若贸进,必损本身。”
佛修渐渐地说完,披袍人才回过神,赶紧祭起护身罡气,严阵以待。
“我与你同归于尽!”
“唯其极乐一宗,”黑兜帽道,“高低青黄不接,又无通途神兵相护,传宗之法倒是双修……仅靠着那太上长老来撑住门厅,但是,来日若那太上长老……”
又抬头谛视:“陈补一死,剩下诸陈又岂能逃得生天?看来此役已落下帷幕。”
“谨慎!”
这些少年男女, 也都是修士,但被捉来以后,便监禁了灵力, 现在面对搏斗, 竟无还手之力。
“善也,”佛修悄悄合拢手指,“道友传花而来,却隐于暗处,难道有负这飞花之信。”
“自打沾星雨不见踪迹,天霄宗又得了雪翎剑主,便垂垂收缩。”
此花毫无灵气,就是浅显的植物,看模样还是刚从枝头摘下来的,佛修一摊开手,它便碎如齑粉,一丝淡淡的香气,却缠绵着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