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家摊位旁是周大庆的猪肉摊,周大庆标准的屠夫样,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一脸络腮胡,活像是语文讲义插图中的镇关西。
他不是没有新衣服、新鞋子,他去市里买了两套呢,可没谁会穿戴新衣服去卖猪肉。
一条绿色的连衣裙在二楼最东面的阳台上随风飘零,方远的脸莫名就红了,心开端砰砰的乱跳。
钢棚门一开,阿黄就冲了出来,它先围着方远打转,蹭他的腿,舔他的脚,然后大模大样的对着大狼狗吼了几声。
“汪,呜呜……”
方远顾不上惊骇,紧紧抓住篮子不放。
方远摇点头,走进了钢棚。
“排骨五斤半,一块五一斤,一共八块二毛五;五花肉——”方远手忙脚乱称着,一边报账。
钢棚前有个玻璃钢的遮阳棚,棚子下有两个水泥墩子,墩子上放了一块吃透了血水和油污的案板。
周大庆打了个号召,持续睡觉;方远拿着钥匙筹办开门。
“晓得了,”秃顶哥有点不耐烦的瞅了一眼,拎起菜篮就走。
周大庆正伏在案板上昼寝,闻声响动,昂首看了一眼:“小远过来帮你妈守摊呀?”
看了看本身短到肚脐眼的汗背心、油迹斑斑的短裤、脏兮兮的拖鞋,如果此时柳小曼呈现在他面前,他恐怕要难为情的钻地缝。
午后的宏村菜场静悄悄的,蔬菜摊位上的小贩们早就回了家,只要牢固钢棚摊位的肉摊、鱼摊、熟食摊上另有人守着。
幸亏柳小曼没有出来!方远长长松了一口气,傻傻笑了,他听着院子里传出的声响,沉沦的看了几眼飘荡的绿色连衣裙,像是怕被人发明的小偷,仓猝骑车分开。
祸水引他身上了,他和方家的干系还没到这类境地,周大庆退了几步,反过来劝方远:“小远,算了,等你妈返来我跟她说,肉给秃顶拿去了,总归怪不到你头上。”
“小赤佬烦的呢,把稳我给几个巴掌你吃吃。”秃顶哥转过身,手指戳着方远的头,臭烘烘的口水喷了方远一脸,“你熟谙我不?我这张脸就是放心票子!”
“我、我不熟谙你。”方远死抓着篮子。
“不给钱,肉还给我。”
菜场只要早上和下午三四点钟才有买卖,现在这个时候段放枪也打不到一小我。
“小赤佬,连你那塌鼻子龅牙的妈和你黑鬼一样的爸见了我也客客气气的,你充甚么人?”
一个卤莽的声音在方远面前响起。
阿谁午后,他屈就于王兵,大抵柳小曼就有点看不起他了,明天,他又屈就于秃顶哥,他如许怯懦、肮脏、笨拙的少年,有甚么资格靠近阿谁身影?
想到这,他又感觉柳小曼还是不呈现的好,可阿谁午后、阿谁的身影始终在贰心头挥之不去。
说话的是一个满脸横肉、二十五六岁的秃顶,长相粗暴中透着凶恶。
“拿出来看看,手脚快点啊,老子没工夫等。”
“不要啰嗦,一共多少?”
路口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声,这声音很像柳小曼的变速车铃声。
“周叔好。”方远点点头。
虽说两家没啥合作,不过因为同业的原因,相互干系也谈不上密切。
卫生院里有人在说话,仿佛是柳小曼的声音,她是不是要出来了?方远一阵慌乱,他、他真不是特地来看她的,他只是路过。等了一会,毕竟没有见到柳小曼的身影,他的心又一下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