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出身于郁夷本地的学者李循,更是一柄悬在王沂头顶的利剑。
他王沂,戋戋一个八百石的县令,那边有才气和胆量,敢去坏李家的功德?
郁夷县,位于岐山原当中。
王沂早在一个月前就告急陈述了右扶风和东宫,哭诉了郁夷县的灾情。
今后郁夷,只知有豪强李氏,而不知有官府。
“那如何办?”布衣官吏深深的绝望起来。
“唉!”王沂长叹:“我不如君,赵君高义,沂忸捏!”
然后,就是一场盛宴。
这是有先例的。
郁夷本就多山地,公众遍及没有多少积储。
那么,第二天博望苑里来的使者就会将他与统统参与此事的官吏全数收押。
“谁是郁夷护粟都尉赵过?”骑在顿时的使者,持着一卷公文问道。
而李氏有一个兄弟李循,就是儒家博望苑中太子来宾,师从名流瑕丘江公,深得太子信赖,觉得摆布臂膀。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况,郁夷百姓亦我父老。过乃卑鄙之躯,若能用过之微渺之躯以换郁夷高低安宁,此身何惜?”布衣官吏长身拜道:“我闻屈子曰:长慨气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既食汉禄,何忍百姓陷于水火?”
来由很简朴——你们这些胥吏小人,竟然胆敢用奇技淫巧之事,做机变械饰,企图用巧诈之法,祸乱民气?当真是该死!
清楚就是在说:天旱不雨,与本官有一毛钱干系吗?别再来烦我了!
汧水的水位,降落了一大半。
布衣官吏听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县尊!下官欲去长安上告,去博望苑要求,若东宫不允,我就去大司农,去执金吾,去少府卿衙门上告,再不可,下官就去未央宫北阙,敲登闻鼓!”
这算甚么批复?
王沂就很清楚,这两个月的大旱,让郁夷县内的豪强,都是蠢蠢欲动,特别是那李氏,已经囤积了大量粮食,就等着本年大旱,颗粒无收,然后兼并小民的地盘,将他们变成奴婢。
没有编户齐民的百姓,官府的威权就要清零。
作为法家官吏,王沂也很绝望。
更可骇的是,一旦如此,郁夷县来岁的户口,就将减少一大半。
“奉治粟都尉桑公之命,君迁任新丰!”那骑士翻身上马,走到赵过面前,将公文交给他:“这是赵君的迁任文书,还请赵君皆令后马上前去长安城北阙公车署待命,侍中领新丰令张公将亲见尔!”
而这些人,这些太子身边的近臣,不是谷梁一系的谦谦君子,便是思孟、左传、鲁儒等系的鸿儒名流。
就在这时,远方忽有一骑而来。
“莫非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全县一万余百姓,陷于水深炽热当中,来年沦为别人奴婢?”那官吏急了起来:“请县尊从速命令,构造百姓凿井搭设桔槔自救吧!”
只要亘古就从郁夷县境内流过的汧水还是稳定的奔腾向东。
“唉……”王沂点头感喟:“此事,非吾之令可行也!”
而他这个县令与统统参与此事的官吏,轻则宦途有望,重则家破人亡。
此时,恰是中午,阳光无情的炙烤着郁夷县的大地,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下雨了。
“赵兄又不是不晓得,郁夷县乃家上食邑之所,若无家令之命,我哪来的权力行此大事?”王沂沉痛的道:“而若你我二人,擅自行事,若被博望苑的李公晓得,一个机变械饰的罪名砸下来,你我二人,少不得要去东市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