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南颜支开嵇炀,让狼籍的心境在禅言里安静下来。
“这奇物放眼天底下,也罕见几株,可夺民气神,令人毕生为一人所执迷……此女精修佛道,本就沾不得情障,这缠情花一旦沾身,而后她的修为只能止步结丹。”
嵇炀用双手虚虚拢着她,坐到南颜身边,道:“可惜你这些年清减了,现在看来倒是你的元婴敬爱些。你既已结婴,这山海之间便已容不下,我就陪你回道生天……嗯?你额心这是甚么花?”
这元婴只要巴掌大的一小团,胖得眉不见眼的,脖子上缠着一条长长的佛珠,一脸委曲地蹭着他的衣角。
厉迟:“哦?是甚么?”
“厉绵?”
嵇炀:“好吧,只是我仍想喋喋一句,若你心魔关难过,当退则退,勿要伤了底子。”
公然那朵缠情花很快化作一枚小小的花印烙在南颜眉心,她缓缓展开眼,坐起家来。
跟着四周空间的挤压传来,嵇炀晓得这片山海之间即将把南颜强迫传送走,便提步走去,扒开一丛枯朽的树枝,一眼便瞥见南颜一身红衣盘坐在一块青石上,他尚将来得及出声,便见脚边滚来一个圆嘟嘟、胖乎乎的元婴。
很快,这里的鬼物就只剩下他一个。
“……统统法智神通,以得法智通故, 善能演说无碍法门,兴布法云,降注法雨,以众妙音,开示悟入,使获清净摆脱。知其三千大千天下众生心无不同, 如一天下, 是为十通,公例清, 清则明心见性, 是为佛法结婴。”嵇炀将他所知的佛门大道结婴之法娓娓道来,看南颜目光诡异, 不得不临时停止, 道, “阿颜, 为甚么你的眼神充满了不信赖?”
嵇炀伸手把她鬓角的发丝捋了捋,道:“我怕你心不诚。”
七佛造业书,凡人看一眼便感觉是魔道功法,只有身怀佛骨禅心之人,才气在如许的凶煞之力下稳住心性而修炼。
有些僧衣会主动防备生人,除非仆人答应,不然外人想碰,也需得先脱手。
那些玄色的玉简是决计流出来……换言之,是寂明在找她。
南颜的元婴刹时暴躁起来,猖獗地滚解缆子想禁止他,却不想嵇炀已经点上南颜本体额心的花印,顷刻间花印如微光敏捷渗入嵇炀体内。
厉绵好似飨足了普通,取出一只香袋,非常谨慎地把地上残存的骨骸一一捡起,脸上笑得扭曲:“哥哥但是很疼我的,从小,我要甚么,他就给我甚么……当时候我多病,不喜好喂药的侍女,哥哥就让人把侍女的手指一根根切给我玩儿……”
“和小时候倒是一模一样的……”
说完,她便提起裙摆,一瘸一拐地分开了,留下厉迟痴痴地看着昏倒不醒的南颜,半晌后,他好似赏识够了,伸手欲碰她,可方才沾到那件朱雀鸣霄裙,指尖便如受烈火灼烧,不得不缩了返来。
嵇炀尔雅道:“你我鬼佛相克,本就生情不易,何况佛道最易被尘凡扰心,我不想你在结婴时受伤,故而喋喋至斯。”
厉迟大喜:“你先把这劳什子嫁衣脱了!”
“你说。”
南颜的元婴张了张嘴,但好似是因为刚凝形,灵气未通还说不了话,不晓得在焦心甚么,只能不幸巴巴地看着嵇炀。
南颜的脑海里闪现了那一年在秽谷,她获得七佛造业书涤罪篇时,曾有一个哀痛的人影在面前晃过,一时候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