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在麒麟大街上,普通要走三刻钟的,路上锦衣卫头前开道,无人敢半晌劝止,竟只用了一刻半钟便赶到了。
西华去后,冬月说道:“小师姑,大师兄很担忧你呢,昨早晨都在外间守着,一刻也没分开。”
门开处,一股邪晦之气劈面而来,薛翃微微屏息迈步而入,却见里头只孤零零一张桌子,一张板床,俞莲臣躺在上面,走近看时,却见更加地形销骨立,如同猛兽困饿已久,只剩下了一副铁骨铮铮。
没有任何前兆,薛翃今后颠仆。
“我也听过端妃的故事,那是真的吗?”薛翃假装猎奇地问。
薛翃那会儿是为了后宫敦睦,免得正嘉的话传到淑妃耳中去,引淑妃不欢畅。以是在正嘉面前为她说好话,没想到这句倒是一语成谶的意义。
薛翃道:“西华宅心仁厚,又向来恭敬长辈,以是你们师父才也那样重看他。”
却正在这时,本来看似奄奄一息的俞莲臣蓦地探手,紧紧地攥住了薛翃的手腕。
“如何了?”薛翃微微惊奇。
江恒道:“先前太医用了药,但喝了后都吐了,最后竟一点也不能吞入,太医也束手无策。”
乃至有一次对她说道:“爱妃才是朕的解语花,不像是何妃,真是孤负了好名字。”
一想到那日傍晚正嘉若隐若现的眼神,那股撕筋裂肉般的惨痛如此光鲜的闪现。
“那是当然了,我的师父是……”郝宜生生地止住。
她曾经也假想过跟正嘉“相逢”的场景,但却料不到竟是在这类毫无防备的景象下。
当日正嘉在泰液殿安寝,恰是郑谷伴驾的,如果说那件事有人最清楚的话,莫过于郑谷了。
江恒从她指尖接过,一笑:“多谢操心。”
江恒陪着薛翃入内,道:“本来这俞莲臣是关押在大牢里的,不过他身份特别,又染了病,若丢在里头,怕会感染别的犯人,以是现在只安设在镇抚司后院。”
西华将她带回了放鹿宫,正嘉天子则派了郝宜在放鹿宫察看服侍,先前太医们来看过,不过是说她身材衰弱,又加上耗神劳力,需求好生保养安息,如此罢了。
“闻声了,”西华这才承诺,“那么我先归去了。”
薛翃昂首,但面前所见,只要一个高挑的昏黄暗影。
郝宜笑道:“不敢当,我实在是最笨拙的一个,我顶上的那几位师兄都是最夺目强干的。”
郝宜见她神情天真,且身边又无别人,才道:“您是修道人,又是初来都城,以是不晓得,我们几位师兄弟的师父,就是当初掌管司礼监的郑公公,可惜因为之前薛端妃的那件事,公公给遭到连累,被皇上打发去南边守皇陵了。”
“这是那里的话,都是为了皇上效力罢了。”
这会儿冬月筹办了洗漱之物,薛翃请江恒稍等,本身挽起袖子,俯身掬水洗了两把脸,只用丝帕擦了一擦,又将头发重新绾好:“走吧。”
江恒也道:“方才我已禀明皇上了。”
薛翃想晓得郑谷去了那里。便只要从郝宜口中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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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放鹿宫,往外而去,江恒见她左手的袖子仓促中还未放下,暴露半截晶莹如玉的腕子,且因才洗过脸,面上未干的水渍迎着朝阳之光,熠熠晶莹,竟仿佛她通身都笼在一团淡淡地光晕中似的,令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