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蕙、阿衍还小,仇还没有报。
王蕙合了本子,看着王昉悄悄笑了下:“我会好好选的,等选好了再遣人与阿姐说...”她这话说完,便把本子放在枕头边,才又靠着软枕柔声提及话来:“前些天,景云表哥来过国公府一趟,他问起阿姐的景况。”
庆国公府。
“这个,家里倒是洁净,人也是个不错的,恰好有个自幼青梅竹马长大的妾氏...”
玉钏见到这幅景象,一怔之下,忙惊呼出声:“主子,您如何了!”
王昉沉默。
纪嬷嬷这话说完,便合十朝东边告起罪来,念着“阿弥陀佛,童言无忌”...
王昉把脸一抬,暴露一张未施脂粉,干清干净的脸来。
...
“阿衍...”
若不然,怕是衍哥儿这条命,也要赔付了去。
“阿姐——”
王昉看着她脸上的笑,便也跟着笑了下:“傻丫头,不管你和阿衍长了多少岁,阿姐也拿你们当孩子看。”
如何了?
玉钏拦不住她,便只好替人挡了外头的风雪,一面是拿着帕子扫着她身上的雪:“这里前几年变了样,很多店都关了。”
王昉离建国公府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出去。”
她如果早顾着些,也不至于到如此境地...
他低头,拂去她眼角的泪,带着垂怜和谨慎翼翼,圈她入怀,“陶陶,不要怕,我来娶你。”
她伸手打了半边帘子,外头风雪很大,有很多雪顺着风打到她的脸上、身上。
她半低着头,暴露一段纤细的脖颈,正一页一页翻动手中的本子。
王昉悄悄嗯了一声,雪天路滑,车子也不易行走...
她晓得阿蕙的意义。
雪已下得很深,两边屋檐都已盖满了雪,地上倒是扫出了一条洁净的小道...
这声音混着外头的风雪声,如冰冷的珠玉敲击着玉盘,好听,却显得有几分冷冽。
她这话说完,外头便响起了玉钏的声音。
...
...
她昂首,与他相视一对。
她如何能死?
她端起茶杯,想润一润喉...
他的面色还是沉寂,雪落在他露在外头的脖颈上,凉意入侵,而他还是面不改色。
只是,可惜,阿谁位置,再也坐不上了。
这本子是昨儿个官媒林氏拿来的,说是金陵城里品优未娶妻的男人都在上头了。林氏是金陵城最好的冰人,促进的婚事便是没个千对,也有个百对...是以,这金陵城里的朱紫们大多都乐意找她物色婚事。
...
程愈,字景云。
一品武官。
而她,再无认识。
她这话说完,便悄悄咬了蜜饯,暗香入口,酸甜恰好。
王昉靠着马车坐着,手中还是抱着一个暖炉,不知在想甚么事。
大雪纷飞,到处都是红色,唯他外罩一身玄色大氅,模糊可见内里穿戴的绯袍官服上绣着麒麟...负手鹄立在雪中。
纪嬷嬷看了看她手中的书,又看了看王昉的面色,心下一叹:“千岁爷他,外头名声是不好,待您倒是极好的。这回,衍哥儿的事,也满是靠他帮衬了...”
风雪很大,他看着那辆马车,很久才很平一句...
茶方才入喉,她便吐了出来,混着鲜血。
王昉迈步往外走去的时候,她的面色已化为平平,仿佛先前那脸上的一丝笑容,多少颠簸,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