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兮说话的声音有气有力,腔调却带着一股奇特的软糯,像是久病未愈。
现在新帝尚未大选,后宫并无多少人,来往之处也多是宫侍、寺人,见到她们便恭恭敬敬见上一礼。
她这话说完,程宜和姚如英天然要劝说人几句...陆婉兮却摆了摆手,面上还是挂着笑,声音和蔼:“人都是要老的,这有甚么好避讳的?”她说完这话,便又朝王昉招了招手:“小丫头,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声音很轻,王昉却还是听到了。
王昉手中握着蜜饯,侧头看了看程宜,见她点了头...
殿中放着好几盆炭火,烧得全部屋子都热乎乎的。王昉对这金碧光辉的宫殿未置一眼,任由宫侍替她解下了身上的大氅,便跟着程宜一道往前,恭声朝上位坐着的人问安:“庆国公府程氏携女给太后问安,愿您凤体安康。”
王昉先前就感觉有人在看她,等坐下才看清劈面坐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穿戴一身嫩黄色直立对襟绣蝶长袄、下着红色绣红梅的棉裙,头梳垂髫髻的小女人...她的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略有些肉的脸颊上镶着一双酒窝,现在正歪着头,猎奇的看着她。
陆婉兮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从桌子上放着的果盘,抓了一把蜜饯放到了王昉的手心,柔声:“吃吧...”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棠之陪了哀家一上午,怕也是耐不住了。你们年纪相仿,便一道出去转转吧...御花圃那新建了个暖阁,置了很多别致的花,天寒地冻,你们就去那看看吧。”
这后宫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一个平常地罢了。
陆婉兮坐在上位,屋中已被炭火烧得很热...
王昉自是发觉到了,却也未曾问她,只是把先前放到荷包里的蜜饯取了出来,放在手心朝她伸脱手:“吃蜜饯吗?”
特别这位小女人还出自武安侯府。
陆婉兮看着面前这个小女人,眼中的笑意便更加稠密了...
而王昉和陆棠之也已经迈步往暖阁去了...
她笑了笑,握着另一颗吃了起来,内心却对陆家有了几分猎奇——假装纨绔这么多年的陆意之,性子如小白兔普通的陆棠之。
两人又端端方正朝几人行了一礼,才一道往外去了。
程宜面上挂着温婉的笑容,闻言便道:“是,您记性好...这就是臣妇的大女儿,单名一个‘昉’字。”
王昉心中这般想到。
当年嫁给那人后,这后宫她也来过很多回...
王昉抬眼看了看这巍峨的宫宇,目光安静而安闲——
“陛下,您是万金之躯,可不能爬树...太伤害了。”
王昉步子一顿,有些猎奇的往前看去。
陆婉兮看着她们的背影,笑容和蔼,声音温婉:“这模样,倒是让哀家想起往昔的光阴了...”
陆婉兮笑了笑:“年纪越大,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
在外的宫侍请她们稍等,便往里通禀去了。
“王姐姐,快到了...”
程宜笑着说道:“她自幼是由她祖母带大的,这‘教’之一字,程氏受之有愧。”
她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年有三十余的贵妇人。
可有些心态和设法倒是不易窜改的。
可她好似还是感觉冷,不但手中握着雕着龙凤的镂白手炉,身上还裹着一件白狐做的袄子。她身量柔弱,整小我都陷在那狐裘里...她靠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一道驯良的笑容,是问程宜:“这就是你阿谁奶名叫做‘陶陶’的女儿?几年不见,倒是更加可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