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个肚子掉下来的肉,怎的偏袒至斯?
程宜展开眼,看着王昉,统统的怠倦化为笑意。
“你二伯母?”
上一世,最后的管家权...
也是统统痛苦的发源。
“傻丫头,我年不年青,我还不晓得?”
她不怕死,他走的那一年,她便想跟着去了...
南边的气候固然不比北地酷寒,可这风里却透着股阴湿,令人感觉浑身难耐。
傅老夫人淡淡笑了下,她看向窗外的两棵松树,心下很安静。
傅老夫人坐在软塌上,屋子里摆着好几盆银丝炭。
程宜悄悄嗯了一声:“李掌柜做的不错。”
外间没有丫头,程宜半靠在塌上,合着眼拢着眉,许是真的累了,就连她的脚步声也未曾听到。
王昉心下有些酸涩,她垂下了眼睑,最后化为一声果断的话语:“母亲,我想学管家。”
王昉笑了笑,却未说甚么。
她并不经此道,干脆便由王蕙做绣活,她来定花腔。
她的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袄子,正合着眼,一手握着佛珠,听着李嬷嬷回话。
李掌柜闻言,笑着回了句:“夫人缪赞了,这些是上月的帐本,小的都让人带过来了...如果有甚么题目,夫人唤小的便是。”
只不过因着那一段经历,看的世事多了,便也比同龄之人要占个“通透”两字,画出来的也别有一股风骚味。
傅老夫人接过茶,垂下了眼睑,淡淡说了一句:“她的确不错,可我不喜好。”
是交到了纪氏的手上。
如果其他家属,媳妇入府十余年还不掌权,便是媳妇面上不显,内心估摸着还是犯了膈应。恰好程宜倒是当真偶然此事,她原就不喜与旁人打交道,于她而言,佳耦敦睦,后代乖趁便已充足。
她说到这,撞到傅老夫人展开的眼,忙止住了声。
她把笔一搁,指着牡丹、五蝠两幅图:“这两幅用来给祖母做护膝,其他几幅便给爹爹绣个荷包,再给娘亲绣方帕子...至于这幅麒麟,阿衍也快返来了,便给他做方汗巾。”
而那——
一个长相结实,年约四十余岁,穿戴绸缎的中年男人和声禀道:“金陵城里的九十一间铺子上月净赚七千两,此中在朱雀街的裁缝店、绸缎庄,玄武街的金饰铺、胭脂铺收益最好...堆栈、酒楼的收益比往先要差些。”
旁人只当老夫人是要保养天年了,可程宜却晓得,老夫人的身子骨已经不比平常结实了。
王蕙抱着她的手,悄悄晃了一晃,眉眼弯弯:“阿姐疼我,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王昉握着弊端细细画着花腔,她这阵子还是跟着王珵作画,得了他好几句夸。没过一会,那纸上便跃出来几个花腔子,一副是“繁华牡丹”、一副是“五蝠围寿”,另有“君子佩兰”、“金鱼戏莲”、“万事快意”...
王昉被她逗得一乐,伸手便去点她的额头:“平素在我那吃吃喝喝,也没见我问你要甚么的。”
王蕙一面点着头,一面诉着苦:“阿姐考虑的全面,白遣了自家妹子做夫役,却连一丝好处也无...真是令人悲伤啊。”
真是凉民气啊。
这是他的基业,她要护好他的基业。如许百年以后,再见之时,她也能说一句问心无愧。
王昉低声摸索道:“那...母亲为何不考虑让二伯母帮衬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