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走得急，这会脸上还添了几分红晕。
王昉这才抬了头，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嗔一声：“我的阿衍，一返来竟成了个小傻子。”
昔日阿姐待他也极好，事事桩桩皆想着他。
她这话一落，外头便又响起了一个短促而有力的脚步声，没过量久帘子便被人掀了起来。一个年约十岁模样，身量还未多高，穿戴一身红色杭绸锦衣，外罩一件青玄色大氅，腰间系玉挂着络子，脚上蹬着一双用金银两线、绣有快意云纹的玄色绸布鞋的少年就站在帘后。
王昉闻言，眼眶便又有些潮湿。
她握住傅老夫人衰老而有力的双手，软声说道：“陶陶昔日一向糊口在您的庇佑之下，您替陶陶承担了统统的烦恼与忧愁，让陶陶能够无忧无虑的糊口下去...”
她不能悔。
王昉站起家，她看着祖母已经把眼，转向了那半开窗棂外的两株松树。她的指腹磨着那圆润而又黑亮的佛珠，面色冷酷，嘴角紧抿，未曾看她一眼。
王昉点了点头。
“祖母。”
王昉未曾昂首，声音轻缓：“如何了？”
她忙把脸侧到了另一边，未曾让他瞧见这幅模样，是过了会，待那股子情感退了下去。她才把手炉取了过来，放到他的手心，跟着说了一句：“傻孩子，阿姐又不嫌你。”
很久，她伸脱手，覆在她的发上，轻叹一声：“陶陶，你该晓得祖母一向都盼着你好。即便哪一日我真的去了，我也会事前给你安排好...让你能够一向无忧无虑的糊口下去。”
千秋斋。
傅老夫人才转回了眼，她看着那面还是颠簸未止的布帘，合了眼，嘴唇爬动，毕竟还是化为一声轻叹。
王昉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她的背脊还是挺直，仿佛这人间之物再也没有甚么能够赛过她。
她无从得知。
“阿姐，你怪阿衍吧，是阿衍孤负了你的等候。”
虎魄笑着应“是”，她待画上的墨干了，把画纸收了起来，才又说了几句：“这几幅花腔都新奇的很，也不知做出来是甚么模样...”
她昂首看着祖母，明艳的面庞上，不知不觉间已没了昔日的稚嫩，反而多了几分超乎春秋的平平安闲。她的双手平放在膝上，姿势端方，声音安稳，带着傅老夫人从未见过的果断：“是，陶陶想与您学管家。”
王衍这才高欢畅兴坐了下去，却未接过手炉，只摆了摆手：“阿姐，我不冷，你握着吧。”
王昉坐在软塌上，手中握着笔，倒是在画几幅花腔子...
王衍挠了挠头，面上另有多少绯红：“没事。”
就是仗着祖母对她的心疼罢了。
她这话说完，给他解开了大氅，让翡翠送到外间熏一熏。
可也不过这一会，她便握动手炉，靠在了软枕上，悄悄笑了下：“已经大好了，你别担忧。倒是你现在在外祖家的族学，统统可还好？”
王昉的眼睛有些潮湿，嘴角却已经微微上扬了起来。
王衍听了这话，一双眉眼便笑得更弯了，声音也亮了几分：“阿姐放心，族中的表兄弟们都很照顾我，就连讲授的几位先生也常常夸奖予我...等再过几年，阿衍便去考个状元，让大师都恋慕阿姐有个状元弟弟。”
但是，她不悔怨。
她也早就想过，等真到了归去那日，她便把本身的财产一并给了陶陶，让她余后的半生也能活得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