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氏低头看看红布里紧闭着眼皱巴巴的小面庞儿,有些无法:“老婆子我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刚出世不哭的孩子,你看这小嘴儿咂巴的,一股子机警劲儿,如何就不哭呢?”
“行动利索点儿,别让风漏出去了,这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吹了风,下半辈子都要享福!”方家奶奶老李氏坐在床沿,怀里抱着一个红棉布襁褓,一边抬开端抬高了声音对方大山说,语气里不无指责。
只是她内心还是忍不住想,老李氏要真能看出她儿子好,那刚才阿谁在椅子上急得坐不住的人莫非是她眼瞎看错了?
袁大夫家的孙儿孙女最小也都有七岁了,这会子瞥见这么个小东西,心也软了,问老方家的人:“可给这孩子取了名儿了?”他晓得乡村孩子取名儿不讲究,乃至都粗鄙如黑柱狗蛋之类。可这名字干系人一辈子的气运机遇,今儿既然有缘让他赶上了,他就做个善事,今后孩子长大了总会感激他。
因为小李氏有身,比来一个月家里洗衣服的活儿就都交给了何氏。刚才小李氏生孩子弄脏了被褥衣裳,怕脏污留在上头久了洗不洁净,何氏就从速拿去河边洗了。
小李氏听到请了大夫,就没那么急了。小儿子是百口千盼万盼得来的,都宝贝得很,光荣和欣喜浮上她眉梢,她乃诚意里莫名有一种感受,她这儿子不但不傻,还很不普通,文文悄悄的,不哭不闹,不像大儿子,也不像乡村里的孩子,调皮得很,一刻都坐不住。
一伙人又怕伤了嫩得跟水豆腐似的婴儿,又怕袁大夫活力,费了一番工夫才把袁大夫的胡子从婴儿拳头里挽救出来。
这小屁股都打得红了,其他体例也都试了,喝起奶来可有劲,看不出那里有题目啊。
今后,云岭村多了一个叫长庚的小童,多了一个小小的背着书箧在山路行走的身影,也多了一段令云岭村人啧啧称道的传奇。
袁大夫捋了捋胡子,看着孩子慈爱地笑笑:“《诗经》有云,东有启明,西有长庚。但愿这孩子终其平生无忧无虑,就叫长庚吧!”
老李氏裹紧怀里软乎乎的小东西,谨慎地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方大山:“去喂你媳妇儿去,可把她折腾的。”
小婴儿的目光又落到老李氏身上,笑得更欢了,看得老李氏心花怒放,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我的乖孙,这位爷爷夸你呢,高不欢畅?”
说完,他从药箱里取了张纸出来,舔舔笔写下“长庚”二字,也不图方家人能看懂,只是给孩子留个底。
方家老爹方万英远远地从村门口出去,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长衫的白胡子老头,被刚去河边洗完衣服的严二媳妇何氏撞了个正着。
袁大夫不置可否,伸手在婴儿耳边打了个响指,瞥见那薄得透明的小耳朵轻微地抖了抖。他眉头松了些,俄然用有些凉的手指碰了碰小鼻头,小婴儿眼皮一动,咂巴咂巴嘴,然后又没了动静。
“生了?!”家住在不远处的刘婶抱着自家小外孙,隔着院子外头一道及肩高的篱笆墙垫脚伸头张望,身后还跟着两个她家已经能满地跑的小泥猴,从院门探出两个小脑袋,眼里猎奇的紧。
方大山晓得刘婶有点看好戏的意义,但他向来话少,人也诚恳,不会逞口舌之快,打了声号召就进了屋。
就见袁大夫打量了孩子一阵儿,手稳稳地扒了扒婴儿嫩嫩的眼皮,问道:“这孩子睁眼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