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漪固然穿戴男装，但林德安这等贩子老油子甚么没见过，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
她不太谙练地煎药、做饭，奉侍了苏燮吃过了，才顾得上本身。待到她几口将粗粝的豆饭扒完，都清算好了，见外头另有亮光，这才去了书房。
但是，展开眼睛面对的就是家徒四壁，母亲亡故，老父沉痾。
苏清漪不慌不忙道：“我想找您谈一桩买卖。”
樊掌柜看了一遍，才道：“娟秀淡雅，倒是与苏先生一脉相承，虽则力量稍弱，但抄书倒是充足了。”
林德安漫不经心肠接过，不过看了第一页，眼神便不自发当真起来，待到将那一沓手稿都看完，他再对待苏清漪的眼神便已经变了。
东市的关宁街却完整分歧, 作为临江城的书画铺子一条街, 这边要温馨很多, 且来往的也多是些穿戴长衫的墨客。售卖的也都是书画笔墨、古玩文玩一类的高雅玩意, 这点从铺面的名字就能看得出来, 仿佛整条街都披发着墨香。
林德安固然一向不肯说别人的话本子，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赏识的目光。究竟上，他的目光并不比书坊的奉书们要差，几近是第一眼，他就晓得了手中这份手稿的代价。
林德放心中苦闷难以排解，除了去茶社，整日里都是喝的醉醺醺的，然后躺在院子里痛骂。
抄书一事看着简朴，实在要求也很多，起首字体必然要端方清楚，不能抄错一个字，不能有涂抹。一页纸只要错了一个字，或者有一点脏污，这一页纸便废了，要重新誊写。对于要插手科举的士子来讲，这都是很根基的要求，苏清漪固然没颠末相干的练习，但她最大的长处就是用心，当她完整沉浸在一件事中的时候，专注力会变得非常惊人。
而书桌上有两个盒子，一个翻开的盒子空荡荡的，这里头本来装着的就是苏清漪明天当掉的两本书，而另一个盒子里装的是房契。
林德安这辈子就没有被人称作过先生，毕竟就算是下九流，也是有高低之分的。比如那等写话本的，多少与读书人沾些干系，被人尊称一声先生，也没甚么。而林德安这类平话人，倒是下九流中的最劣等，称声大师都是汲引，何况是先生二字。
“您但是林先生？”
她这才放下心来。
苏清漪实在见到他这副模样以后便有些悔怨，这个酒气熏天一步三倒的酒鬼真的是樊掌柜口中阿谁妙语连珠的平话人吗？
只是，苏燮的病如果再好不起来，恐怕这屋子也保不住了。
但是归根结底，还要林德安看中才行，但在这一点上，苏清漪倒是非常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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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漪叹了口气，随后不再多想，而是将樊掌柜给她的书拿出来。
为了糊口，林德安不得不每日在一些小茶社里头同茶客们说些逗闷子的话，赚得微薄薪水，才够每日糊口，幸亏他未曾娶妻，一人吃饱倒也百口不愁。
樊掌柜将要抄的书籍和纸张给她，并将交稿的时候定在了十天后。撤除笔墨的本钱以外，苏清漪抄这一本书大抵能够赚一钱半的银子，充足父女俩糊口一个月了。
过了好一会，樊掌柜才将书合上，放回盒子里，略带可惜道：“苏先生真是可惜了。”
随后，她才道：“樊叔，不知您这里还收人抄书吗？”
苏清漪在感慨了一会人生无常以后，就认命地背负起了这具身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