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色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在我眼中,你这本子比那些从书坊里印出来的话本子要出色百倍,我林德安平生未曾服人,便是那璇玑先生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我不肯说他的本子,是因为我感觉他的本子无趣,可我愿拿你的本子赌我东山复兴,我当年平话能让临江城万人空巷,现在天然能再做到一次。”
伴计们将箩筐抬到了他指定的位置,就下去了。
苏清漪不慌不忙道:“我想找您谈一桩买卖。”
黄奉书顺手拿起一本,先是看了看字,随后才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林德安醉眼惺忪, 嗤笑一声道:“这里可没有甚么林先生,小丫头莫不是认错人了?”
平话人赚的不过是赏钱,比起流程烦琐的出版来讲,这条路明显要便利很多。江东一带平话流行,那些讲热点本子的茶馆,哪个不是火爆得不可,便是赏钱也并不比稿费少。
这一次恰好轮到了黄奉书,他撑着脑袋,有些不耐烦地对几个伴计道:“就放在那边吧。”
林德放心中苦闷难以排解, 除了去茶社, 整日里都是喝的醉醺醺的, 然后躺在院子里痛骂。
三人笑嘻嘻的,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神采。可不是吗?偌大一个书坊,奉书就他们几人,有这工夫,看几位秀才公的文章,便是写的不那么风趣,起码也能读下去不是?总好畴昔看一些狗屁不通的,的确让他们跟吃了屎普通恶心。
苏清漪本来感觉这不过是一个油腻肮脏的大叔,现在终究勉强对他窜改。
林德安这辈子就没有被人称作过先生, 毕竟就算是下九流, 也是有高低之分的。比如那等写话本的, 多少与读书人沾些干系, 被人尊称一声先生, 也没甚么。而林德安这类平话人,倒是下九流中的最劣等, 称声大师都是汲引,何况是先生二字。
“您如果没有这个意义,便不会将这稿子看完。”
“小丫头还用上了激将法。”林德安挑了挑眉,“你不消激我,我若真不看好你,早就将你逐出去了,哪会说这么多?”
林德安晃了晃脑袋,对着苏清漪也不敢再猖獗了:“说吧,你找我甚么事?”
林德安躺在地上疼得直叫喊,本觉得是个毛丫头,却无妨是个母大虫。林德安只得自认不利,撑着一旁的木桩子站起来,摇摇摆晃地走向院子一角的水缸,拿起一个破瓷碗舀了碗水喝了,这才完整复苏过来。
林德安恋恋不舍地放动手稿,一双眸子早已规复了腐败,他看着苏清漪,淡淡道:“你想让我去茶馆说这个本子?”
一人道:“老黄向来松散,少店主的这个要求,最难以接管的人就是他了。”
“他这性子不改改,迟早要被气死。”
林德安固然一向不肯说别人的话本子,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赏识的目光。究竟上,他的目光并不比书坊的奉书们要差,几近是第一眼,他就晓得了手中这份手稿的代价。
他所住的不过一处草屋, 就在城外头一处小山坡上, 常日里也未曾有人来访, 以是当林德安迷含混糊瞥见一个清秀后生推开院门走出去的时候, 差点觉得本身活见鬼了。
林德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傲慢的很。”
“你莫非不知,我林德安向来不说别人的本子?”林德安面露玩味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