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将石咏拉起来,喷着酒气问:“你们……你们在聊甚么风趣的,给哥哥说来听听?”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用帕子垫着,在鼎身上稍许擦了擦,然后低头看了看帕子上沾着的少量铜锈。
石咏一下子汗颜了,这世上竟然有人拿他与宝玉相提并论。人家是个千古第一的“有情”人,他只是偶尔能和千年古物交换几句罢了啊。
薛蟠一想也是,指着石咏的鼻尖就笑:“你……你真是个白痴!”
现在在琉璃厂,夏商周三代传播下来的金石最为值钱。面前的这只鼎,严格来啊说不能算是赝鼎,因为南朝的鼎如何也是距今千年以上的古物;但是与三代青铜器还是有些差异。将南朝的鼎,当作周鼎卖给旁人,这贩子,实在不敷隧道。
能够是他白日里看的那幅“庚黄”的画儿,内容太火爆了。
石咏无法了,可贵这薛大傻子竟也说他呆,只听薛蟠又往下说:“跟我阿谁宝兄弟似的,瞥见燕子,就和燕子说话;瞥见了鱼,就和鱼说话①……”
石咏没有任何心机筹办,吓了一大跳以后,腿脚一软,坐倒在空中上。
老爷子还未答话,赵龄石已经抢着说:“这你放心,有我们晋商的信誉在你还怕甚么?”
老爷子赵德裕却仿佛对这鼎另有些踌躇:“如果这鼎有甚么不铛铛,这定金……”
全部鼎呈青绿色,上有古青铜器特有的翡翠朱砂瘢。鼎器外型古朴雄浑。石咏只仓促扫了几眼,就已经能鉴定,这是一件“老”物件儿。可这鼎究竟有多“老”,才是决定古鼎代价的关头。
这时候有个醉醺醺的声音在石咏耳边响起:“石……石兄弟,你,你如何和这鼎……说话?”
石咏小声问。
言语之间,将定金的事儿给岔畴昔了。
石咏牵着弟弟,回想起那只鼎,忍不住暗自笑了两声。本来一只语气非常傲娇的鼎,被石咏戳破了来源以后,便再也打不起精力。石咏从山西会馆出来的时候,特地悄悄去看那鼎,逗它说了两句话,奉告它,它毫不是一只假鼎,切莫妄自陋劣。那只鼎才感觉好些,慎重与石咏道别。
铜鼎便不再开口了,也不知在想甚么。
这鼎的声音固然闷闷的,可语速很快,像是一个很不耐烦的性子。
石咏支吾两句,只说薛蟠是醉了,看岔了,薛蟠却闹着不依,说是亲目睹着石咏和那古鼎说话来着。石咏一急,便反问:“就算我和这古鼎说话,你闻声它回我了么?”
“不是我还能是谁?”
他站在薛蟠身后,避开冷子兴的视野。只见世人簇拥着赵家父子,一起将冷子兴送出来。冷子兴约莫还是有些不放心,开口问赵家父子:“两位定金已付,鄙人也已经依约将这古鼎送到会馆,至于那余款……”
这铜鼎竟然一改语气,开端支支吾吾起来。
“你看够了没有?”
石咏点点头,赞道:“你是个实诚的……铜鼎!”
石咏已经听山西会馆的人说了,这只“周鼎”,代价万两银子,光定金就要三千两。如果南朝的鼎,毫不值这么多钱。
石咏从速双手一撑,坐起来,伸手掸掸身上的灰,转头看看没人重视着他,才小声小声地开口:“你……是这鼎吗?”
就在这时候,他闻声有个声音不客气地向他号召:“看甚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