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嬷嬷只看了一眼就爱上了，再三谢了石大娘，挑了两三条，藏在袖子里，这才告别，沿着红线胡同出去了。
贾赦夺扇一案，石家与贾家是典范的“双输”，只要贾雨村一个，能够摆布逢源，坑了石白痴不说，贾府若不倒，贾雨村这是卖了贾赦一个好大的情面；贾府如果要倒，贾雨村手上则多一条对贾府倒霉的把柄，而他本身则能够洗脱得干清干净，只说是贾赦教唆便可，转脸把贾府卖了数钱。
他想，难怪有人称这贾雨村为“奸雄”。
石咏刚要接口，忽听那宝镜又出了声儿：“不打紧，她听不见我！”
说着，梁嬷嬷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石大娘拜了下去。
上回石咏救下的讷苏, 则是富达礼膝下季子，是后妻佟氏所出。讷苏上头，另有嫡庶兄长与姐姐多少，更不消提庆德和观音保那两房了。
“可这是给咏哥儿的谢仪……”梁嬷嬷失声道。
这时候石大娘站在屋外，拍门问石咏：“咏哥儿，你这是在与谁说话呢？”
梁嬷嬷脸上就讪讪的，赔足了笑容，说：“是我们老爷拦下的……府内里日子也不算好过。那日讷苏少爷多少受了惊吓，返来就烧了几日，夫人一头照顾儿子，一头又要筹齐截大师子过节，的确是抽不开身。这事儿的确是我们缺了礼数。您如果见怪，我老婆子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
石咏惊诧：“您的意义是……”
“我是武则天镜室里的一面宝镜，见地过李治设镜以正衣冠，也见过武皇镜殿里的瑰丽风景①。只是年深月久，我与武皇朝夕相处的光阴渐长，便自发乃是武皇化身，又或是武皇一缕灵魂，粘在我这镜上，年深日久，只要我这面宝镜还在，武皇便仿佛还是活在人间，直到……”
一向住在镜子里的武皇，难不成是个千大哥女鬼一向附身在镜子上？
只见捧盒内里是两匹尺头，外加摆得整齐的银锭子，石咏粗粗数了数，晓得总有五十两高低。
石大娘涓滴没松口：“我们咏哥儿救人，又是救的自家亲眷，可不是为了甚么银钱谢仪。”
而唐开元天宝前后，恰是唐朝金银器工艺登峰造极的时候，固然没有当代先进的技术设备，石咏也大抵能够判定这该是一件唐朝器物。只是一旦他想起唐玄宗与杨贵妃之间那哀婉的爱情故事，心头便涌起一阵没法言说的苦楚滋味。
“大嫂，当年都是因为我……”
石大娘当即叹了一口气，说：“大户人家里最是心眼子多。你们哥儿俩今后出去，旁人少不了将你们和伯爵府扯在一处说嘴。本日娘如果一时眼皮子浅，受了伯爵府的这些‘谢仪’，明天就会有人说咱家攀附。”
石咏点点头，他筹算现在就从本源上做起，再也不肯泄漏风声，毫不教旁人晓得他家有扇子。
“不，直到我被人封印。”
石大娘刚才是明显闻声儿子在屋里说话的。现在他开了房门，石大娘却见到屋里还是那副老模样，石咏和喻哥儿两人的床榻一横一竖地贴着墙根儿。石大娘天然忍不住说：“奇特……莫非是娘年纪大了，听岔了？”
石大娘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说甚么瞎话呢！从永顺胡同出来，你大伯向来没悔怨过，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