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咏拍了拍他的小脑门儿, 说：“喻哥儿, 交朋友可不能只惦记取讨取, 也要记得支出才行啊。”
但是晚餐比造办处的午餐还要更糟糕些，感受是将中午剩下的菜全都一锅烩了，早晨再送出来。独一的好处是比午餐时稍许带点儿热乎气儿。
石咏没等小徐解释，双手一抱，已经将那只座钟举了起来，捧在手里，左看右看，待见到座钟上发条的处所恰是在坐钟底部，顿时一伸手，将整只钟头上脚下，倒了过来。
他一伸手就去上发条。
石咏冷眼旁观，只见此人约莫不到三十岁，面色青白，身量不算高，但职位显见得是要较小徐高出很多。他身上穿戴不知是甚么品级寺人的官服，手中持着尘帚，见到石咏年青，忍不住也微微皱眉。
但是外头的人将他这间值夜小屋的门板不间断地擂着，声音里带着惶急，低低地在门外问：“造办处值夜的大人在吗？”
石咏没问小徐的师父是谁，他只听了这小寺人的称呼，便知对方和本身一样，也是个职场菜鸟。
哪晓得王乐水放下笔，伸手用力儿去揉腰间，淡笑着说：“值夜啊，你试过一次，就晓得了！”
“公公深夜寻到造办处，叨教有甚么急事吗？”石咏暖和地问。
熬至深夜，他终究有了些困意，便和衣裹着铺盖，再度回到榻上，一面尽力与酷寒相抗，一面昏黄睡去。
约莫夫子也教过这孩子，将来该做个顶天登时的男人汉，石喻就这么套用出来，信誓旦旦，童言童语，又敬爱，又好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咏被一阵短促的拍门声惊醒。他一下子跳下床榻，一面提拉靴子一面想，外头是不是找错人了，话说宫里头半夜半夜地找人，该是找中间的侍卫处能够性更大一点。
石咏记起下属起初的谜之浅笑，终究恍然大悟，看起来，这在侍卫房值夜，的确是每个造办处小吏的“必修课”。
每当他拿着簿子去登记每名工匠手上活计进度的时候，他就按捺不住冲动的表情，也节制不住本身的眼神，总想去体味他们部下奇特的工艺。
现在石咏渐渐翻看着他的“条记”，一面看一面思考，更是盘算了主张，筹算将他在造办处的各种所见所闻一一记录下来。
这话对石喻来讲稍许高深了些，是以喻哥儿只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他又四下里张望，问：“你家里没给你备个手炉脚炉甚么的？”
这的确是一间宝库，最大的宝藏不是那些精彩绝伦的工艺成品，而是这间高文坊里的人。
他话还未完，就被本身的师父打断了。小徐的师父现在紧紧盯着石咏，低声问：“大人，但是有甚么不便么？”
他那位顶头下属顿时暴露一副幸灾乐祸的神采。
内里的这名小寺人，现在手中正提着一盏灯笼，立在北风中瑟瑟颤栗，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他提动手中的灯笼，往石咏脸上照了照，感觉对方实在不是甚么“大人”，而是个比本身年纪还小点儿的“小人”……
小徐师徒相互对望了一眼，小徐声音里带着等候，谨慎翼翼地问石咏：“能……能修吗？”
石咏对十七世纪以来的钟表制造工艺远算不上是精通，只能算是有些体味。他大抵晓得西方钟表工艺这时已经进入中国，并将由外务府造办处“中西合璧”，构成中国皇家钟表奇特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