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人火气不要这么大,统统不是遵循二少的意义办了吗?段公松口后,门生已经交给蔡元培校长带归去,此后只要他们乖乖待在门生读书,别在外头惹事生非,当局包管不会秋后算账。」
停顿一秒后,两人相视而笑,有默契不再议论此事。
赤裸裸诽谤两人之间的信赖。
段二少收回了手,康慕河再次将条记本闭合,放进公文包里。
「当我的秘书太屈才,少说也要挂个参谋,这才对得起南海先生的名誉。」
「我如果段公,二少没脱一层皮,休想从牢房里走出。」
教唆不成,徐树铮喷了个怒鼻掉头就走,背面跟着一大群便衣军警。
「我段宏竣对天发誓,有朝一日与徐树铮兵戎相向,也毫不伤及段家任何家眷,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样的,我竟是藐视了你。」
用自污宣示他的决计,狭路相逢,向来都是勇者胜。
段二少预言徐树铮会再返来。
「章宗祥驻日期间的各种做为,说是舔日本人的脚也不为过,打他,我承认是我不对,应当交给当局措置,但当局的做为在那里?」
「有本领就在这里开枪杀了我,我倒要看看段公会不会挥泪斩马稷,还是包庇你包庇到众叛亲离。」
据实以告,不肯在两人之间留下隔阂。
跟从段二少后,康慕河早想到会有这天。
幸灾乐祸全写在脸上。
「哼!」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终究吃了亏,还不是乖乖爬回家去祈求大人的谅解与援手。
东长安街33号,北京饭店内,段二少西装革履坐在远从法兰西海运过来的金质沙发上,康慕河端坐在一旁的红丝绒矮凳,戴着极新的眼镜,手中拿着一本意大立纯手工的Moleskine玄色条记本,油布封面、纸一张张紧密地装订成册,飘着清爽木质香气,和上头端方有体的笔迹墨水味融会在一块,恰好袒护氛围中纤细血腥味。
不是只要徐树铮长于挖人私隐,段二少不遑多让,徐树铮自发得无人得知的奥妙,最在乎的宠妾与爱子,早在段二少把握中。
用目睹要到嘴的肥肉恐吓徐树铮,看他如何挑选。
康慕河翻开条记本,手才刚碰到字条,徐树铮先打断:「国度大事岂可让那些书都没读好的黄口小儿指手划脚,明天听了他们的,今后一不如他们的意,是不是就要上街,放火烧了公署,痛打当局要员。」
「亏你还自夸公理之士,手腕竟如此无耻卑鄙。」
螳螂捕蝉没成,该换黄雀上场。
这一幕没人理睬,整间北京饭店因为段二少的昏迷堕入慌乱中。
「无知小辈,跟你说话徒然华侈口舌,徐某另有要事在身,少陪了。」
满都城谁不晓得当今门生正在复课中,自发性在街上颁发演讲,鼓励公众抖擞救国,徐树铮这话说了即是没说。
「局势所趋,中国目前还不敷以与列强对抗,必须缓缓图之。」
段二少都敢甩脸了,勒迫康慕河更不在话下。
甚么贵可不言的命格,段家麒麟子,纯属子虚乌有,不过是外报酬了奉迎段公吹嘘出来的谎言。
虎狼连动起来像是暗藏在黑暗中的猎食者,在扑咬扯破猎物之前,不会透露行迹,收回任何声响。
「见到你之前,我还想着要对你晓以大义,见到你以后,我连伸开嘴跟你说话都感觉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