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同道换了班,就领着小木人去见官长。官长是位师长,住在一座小破庙里。这位师长长得非常地都雅。中等身量,白净脸,唇上留着乌黑发亮的小黑胡子。他既都雅,又非常地驯良,一点也不像日本甲士那么又丑又凶。小木人很爱好师长,师长也很喜好小木人。师长拉着小木人的手,把小木人所做的事问了个详细。他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并且教司书给细细记了下来。等小木人陈述结束,师长教勤务兵去煮十个鸡蛋慰劳他,然后就说:“小木人呀,我必把你的功绩,陈述给军长,军长再陈述给总司令。你现在怎办呢?是回家,还是从戎呢?”
小木人承诺了今后不调皮,但是心中暗想,咱小木人才不怕挨板子呀!
无可何如,他坐在了地上,很想大哭一场。
这是个月黑天,又有点夜雾。小木人的四周没有一小我。他只听获得远处的一两声咳嗽,想必是尖兵;他往咳嗽声音的来处望一望,看不见甚么,统统都被雾给遮住。他放大了胆,从地上爬起来,悄悄地走出来几步;他要数一数这里一共有多少飞机。转了一个小圈,他已看到二十多架,他不由得喜好起来。哦呀,假定一下子能烧二十多架敌机,够多么好哇!但是,他又想起了:只凭几根洋火,能不能胜利呢?不错,汽油是见火就燃的。但是,万一刚烧起一架,而那些尖兵就跑来,可如何办?不错呀,机场里有构造枪。但是他不会放呀!糟极了!糟极了……小木人本身念叨着,哼,从戎岂是件轻易的事呀。
把手榴弹在手里玩弄了半天,他也想不起该当如何放。他很恨本身粗心。当初,他看画报的时候,那边本来有扔掷手榴弹的详图,但是他没有详细地看。他晓到手榴弹是炸飞机顶好的东西,但是现在手榴弹得到手,而放不出去,多么糟糕!他负气把手榴弹扔在了地上,又到死兵的身上去摸。这回摸到一把手枪。拿动手枪,他又想了想:现在只好用手枪打飞机的油箱。打完一架,再打一架,就是被人家给活抓住,也只好认命了,也算值得了。
他立住,听了听,四外没有甚么声音了,就一跳,跳出了壕沟,渐渐地往前走。走到天明,他瞥见一座小村庄。他想出来找点水喝。刚一进村外的小树林,但是,就闻声一声呼喝,站住!口令!树前面闪出一名武装同道来,端着枪,威风凛冽,边幅堂堂。小木人一看,本来是位中国兵。他喜得跳了起来。畴昔,他就抱住了同道的腿,仿佛是见了布人哥哥似的那么亲热。同道倒吓了一跳,忙问:“你是谁?怎回事?”小木人坐在地上,就把离家今后的事,像说故事似的重新说了一遍。同道听罢,伸出大指,说:“你是天下第一的小木人!”然后,把水壶摘下来,请小木人喝水。“你等着,等我调班的时候,我领你去见我们的官长。”
当他打燃了第一架飞机的时候,四周八方的电铃响成了一片。他又极快地打第二架,打燃了第二架,场中放开了照明灯,把全场照如白天。他又去打第三架。这时候,场中会聚了不知多少敌兵,都端着枪,枪上安着明晃晃的刺刀,向他包抄。他仓猝当场一滚,滚到一架飞机上面。他晓得,他们若向他放枪,就必打了他们本身的飞机,那,贰心中说,也不错呀,咱小木人和一架飞机在一块儿烧光也值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