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姜诸福大命大,又有崔元妙手回春,方捡了一条命,若真有何不测,百年以后,他有何脸孔见吴姬?
有陇山之佑,川河之险,西燕数百年得享承平,故百姓喜称之“盘龙峰”“峡水川”
“一山之树,前树冠茂而大,后树苗萎而小,人皆赞前而忘后。”
门外忽起阵阵惊闹之声,斯须间,徐寺人推开房门,禁军侍卫列队四下,持戟立刃,从中走出一紫服男人。
姜白道:“至公乃国柱,如无国柱,国本摆荡,西燕焉能稳定?医师救至公于鬼门,如挽狂澜于既倒,扶高墙之将倾,此功甚伟,如何受不得姜白还礼?”
姜白头悬热汗,听崔元这般说,方出长气,拱手谢道:“白,谢医师!”
姜武面庞难过,感喟道:“容其怨孤,怎容孤责之?”
是嫉?
能得一国公子诚恳言谢,崔元自是欢乐,笑道:“至公若知公子白等待于此,必生欣喜之情。”
千言万语梗在喉,悔意不息难开端?
姜白独站着,如同那山口林间的小树,受尽风霜冷雪,矗立半丈铁骨,却抵不过遮天巨木。
可观公子白,不但久候在此,对公子诸体贴备至,言语之间,急不成耐,大有丧兄断臂之痛!
心冰火交,寒暑迭代,姜白精气已泄了七分,自世人后绕开,独去。
姜武神采渐缓,吴姬乃他嫡妻,与他情深义重,不幸皇天不垂,生下姜诸后难产而亡,身为人夫,姜武心甚哀思,此番有歹人于公子府下毒,险害姜诸命丧鬼域。
莫非我姜白真这般不堪,君父连一眼都不肯顾看?
“夹竹?”姜白不测道:“夹竹药用世人皆知,怎会有毒?”
崔元见来人,顿放银针,对姜武施礼。
独一子,他深愧之!
两人岂有异乎?
此河名曰“川河”,水之源乃西燕第一高山陇山,陇山岳高千丈不足,山势险要,山路崎岖,蜿蜒不断,川河自险峰冲下,白银飞瀑,高低百丈水帘,环球异景!
崔元暮年任太卜之职,向天问卦,祈保安民,姜武念其功德,特封其为太卜司,兼管医令府主事。
游步雅苑中,姜白负手,心境混乱无章。
君父目中只容得下姜诸,大摆銮驾来游公子府亦为姜诸,哪有他姜白一席之地?
对,他妒忌姜诸,妒忌姜诸职位高贵,超出公子之上,妒忌他深受君父恩宠,视之如逆鳞。
姜淮妒君母厚爱本身,本身妒君父恩宠姜诸。
肥男有母送,瘦男独伶俜。
怒煞!
崔元哑口无言,他卜卦医人,向觉得本分之事,今公子白夸耀,直言医能医人亦能医国,实在汲引了。
《素问》有言:“六合之至数,始于一,终究九焉”。
“白儿。”门槛未出,姜武轻唤一声,将他叫住。
至公回魂人间乃大喜之事,于他有百利而无一害,为何本身模糊不悦?
姜武道:“崔卿不必拘礼,诸儿病情如何?身可有恙?”
公子府诺大,怪石嶙峋,奇花异草,前有雕梁画栋,后有幽泉叮咚,置身于此如临蓬莱。
崔元并未理睬,用木签沾了一丝淤血,凑入鼻尖轻嗅,又取过那只盛放汤药的药碗,碗中倒出一小片树皮:“公子诸所中之毒恐为夹竹之毒!”
“川河之水,谓之壮观,临下览之,吾之幸也!”口中赞叹,桥底忽传女子悦音,姜白心生疑窦,垂目望下,正见桥底铺出十数个石墩子,七八个女子在水中浣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