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早两日就得了动静,本日再要堕泪,也实在有些强他所难。
……
雷哲孤零零跪在两副棺椁之前,一动不动,烛光摇摆,投在身后地上的影子忽大忽小,左摇右晃,仿似张牙舞爪的恶鬼,使灵堂更显阴沉可怖。
为首者竟是一个边幅与雷冗有着六七分类似的虬髯老夫,气势雄浑,恰是雷冗之父雷斌,现在族中辈分最高、权势最大的庶出族老。
近似之事,三年前他已做过一次,算是驾轻就熟,即便雷斌父子抱着抉剔的目光,也摘不出甚么错。
诸事具有,雷哲便跟着岩伯直往前院灵堂而去。
雷哲暗骂一声,当即眼观鼻,鼻观心,心息相依,法眼正藏,竟是以大毅力凝定意志,默运心法……
从古医家所推许的经脉和血气角度来看,世上固然有千万种病症伤势,均启事为经脉遭到伤害或闭塞,只要经脉通畅,其病自愈,其伤自痊,除非经脉肢体断去,不然任何肉身的创伤亦会复原,若能接回经脉,断肢亦可重生。
也难怪,视他为眼中钉的伯父且不说,堂兄雷骏一向待他不错,他也乐于见到雷骏顺利担当族长之位,现在雷骏英年早逝,他当然有些难过和感慨,但还远不到嚎啕大哭的程度。
岩伯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说甚么好,实在他很想问一句:公子将尔父所传的针灸之术用在这类事情上,不知地府之下的尔父做何感触?
雷哲转头看向他,眼神冰冷,模糊然暴露丝丝杀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岩伯,你是决计叛变我雷氏一族么,不知山蛮酋长向你许了多么好处?”
不怪他给一个毛头小子逼得尴尬,委实是此言太重,不管他如何技艺高强,在族长大宅如何声望昌大,他都有一个没法弥补的硬伤,亦是历代族长不怕他叛变的依仗,那就是,他本非雷氏族人!
雷哲心头嘀咕着,大要上倒是一起掩面哭丧,泪洒长空,引得宅中仆妇和族人感慨不已,无不奖饰公子哲以德抱怨,孝打动天,硬是把随后老泪纵横、情真意切的岩伯给压了下去。
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欺瞒小仆人,亦或为所欲为!
“这故乡伙好生无耻……不但给我个上马威,还想让我在门槛处摔个狗啃泥,当众出丑!”
……
名字中那“岩”字的山字头,便代表着他的山蛮血缘。
轰隆!
非论如何,这老是一个孝义为先的期间!
绝大多数雷氏族人都给这一惊天凶信震懵了,回过神来,只觉夏季本已阴沉沉的天空更加压抑了。
公子骏死了!族长死了……两人的尸体已在本日凌晨和中午前后被运回山上!
不管分属哪个支脉、派系,再痴钝的人也对如许的风暴心胸害怕,辨别只在于,有人极力远避而不成得,有人随波逐流,和光同尘,当然也有人迎难而上,主动参与,意欲争得一席之地。
岩伯神采再变,实在他也心知肚明,雷哲一定当真思疑他的忠心,只是在威胁他尽快交出那件东西,趁便拿捏一下他,让他明白谁是主,谁是仆,让他恪守高低尊卑。
雷哲正因看准此点,这才有恃无恐,对他疾言厉色。
“人生如戏,端赖演技。演技不敷,设备来补!”
山蛮的血缘决定了,他只能紧紧凭借在族长主子身边,一旦他背叛了嫡脉,雷冗、雷髯等支脉更加不会信赖他,现在只消雷哲对外吼一嗓子,说他叛变了雷氏一族,那他现下的统统权力、声望都将烟消云散,而雷冗、雷髯等人亦不介怀趁机绞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