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哲不管这是不是甚么自古颠扑不破的真谛,只是打心眼里以为,生命是划一的,是宇宙六合的最大恩赐,不管繁华贫贱,皆有且只要一次。
“现在如何办,是回家窝着,还是直接去山上的族长大宅出亡?”
“雷冗也太心急了吧?”“大哲”嘿嘿嘲笑着:“看来便宜伯父的确凶多吉少了,不然雷冗不会如此急着撤除我们……”
“小桥流水人家……高雅是高雅了,可这防备性也太差了!”
“小子命大,幸运化险为夷……让阿公、锭叔挂记了!”
老妪酋长、阿罗莜、羽鹄鲜明在坐,下方跪伏着数个小头子普通的山蛮男女,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着雷髯率人夜袭的详细过程。
踏足雷鸣山麓的一刻,雷哲长长舒了口气,很有些数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慨,从未有如此一刻,雷鸣山和山上火食让他感到格外亲热。
莫须有之罪,可谓源远流长,岳飞绝非第一个受害者,更不是最后一个!
若论人间另有独一一件公允之事,那便是人皆有一死!
约莫两百年前,雷氏一族曾一度繁衍到四五千人,连连吞灭了近十个山蛮部落,将周遭二三十里的平坦膏壤尽数圈作耕地,牧场,可谓盛极一时。
可惜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一月之间让雷氏族人尸积如山,近七成的家庭满门绝户,余祸更形成了冗长的持续减员……
虽说族长大宅深处族中权力斗争的旋涡中间不假,可同时也是族长一脉的保护重点,并且与之比邻的祖祠,乃是更甚于族长大宅的重地,也有精锐部曲镇守。
“但是现在回家的话,白日里还好,一旦入夜,那可叫每天不该,唤地地不灵……罢了,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
“吃一堑,长一智……雷氏部族的防备的确周到了很多!”
“落英啊……”雷哲对落英呵呵一笑,却很难肯定本身的笑容是否一如昔日般轻松,密切,“都怪我技艺不精,让落英你担忧了……”
“叮叮!叮叮……”
眼看岔道口已然不远,雷哲眸光闪动,仍自沉吟未决。
想想都没安然感!
固然,此后的糊口定然已给这瓢“热油”烫得脸孔全非。
铁砧前的中年壮汉随便锤打铁胚,白须白发的老者则懒洋洋倚着墙角立柱,举壶小啜,二人均一眼惊奇的看着雷哲。
在屋内听到声音的落英冲了出来,一见到雷哲,顿时满脸欣喜。
雷哲顺着他的指引,扭头瞥了眼百步外山丘上的一株富强古松,抬腿徐行上山。
现在既知雷冗要杀本身,他当然得谨慎防备,以雷冗的耳目之众,要不了一时半刻,他返来的动静就会传到雷冗的耳中,当时非论是雷冗亲身脱手,还是再次派出麾下干将,他都将在灾害逃。
堆满积雪的古松树冠下,一个矮瘦的雷氏兵士正伸直着藏身此中,只从眯起的眼睛射出些许微光,透出树冠的裂缝,投向雷哲的背影。
雷哲方才踏上竹楼,脑中便响起“大哲”的提示,顿时让他无语之极。
人少时,面对大群野兽、蛮人部落的威胁而朝不保夕;人多时,因资产、权位分派不均而激发的内哄还在其次,最可骇的还是各种从天而降的灾害,瘟疫恰是此中之一。
粗木寨墙依山势曲盘曲折,自山腰连绵绕往山顶,将好几座山头包括在内,即使雷氏族人多达千人,熙熙攘攘,亦从无拥堵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