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值房前,让人通禀以后,太史令便站在台阶上看着这场春雨,如有所思。
宰辅大人叹道:“你这脾气,是时候改改了,不然就得亏损。”
“陛下恩赏大将军便是了,再说了,之前百官相送,莫非还不敷?他陈朝没去北边,何德何能?”太史令皱起眉头,庄严道:“我不为我们这些文臣发声,我只感觉陛下这般不对。”
宰辅大人环顾摆布,现在值房里实在没人,他这才低声道:“实在你我都晓得,陛下这般是在成心拔高武官在大梁朝的职位,可现在北境刚打了大败仗,这是局势所趋,朝野高低,谁敢说甚么?如果实在不满,陛下如果说一句换我们去北境守几天,你作何答复?”
大梁天子想了想,说道:“宣安平公主入宫吧。”
太史令缓缓点头,沉默很久,他将身前的热茶端起来一饮而下,轻声道:“若先太子未死,会是如此风景吗?”
安平公主安静道:“父皇那里是普通的父亲。”
李恒本不想说话,但想了想,还是提示道:“陛下这般,的确把那孩子架在火上烤了。”
“你这些年身子越来越差,御医治不好,朕却晓得,芥蒂那里是药石能医的。”大梁天子说道:“那年天下狼籍,朕如果真为了你禁止那桩事情,天下更费事,但你始终是朕的闺女,做父亲的不为闺女遮风挡雨,如何来讲都是朕的错,你怪朕,朕天然也想得通。”
大梁天子沉默好久,才看着安平公主说道:“我们父女之间,相疑到如此程度了吗?”
……
宰辅大人摆摆手,佯怒道:“你了不起,行了吧。”
仿佛离真正成为孤家寡人那天,也不远了。
宰辅大人点头,轻声道:“陛下一向以来都是这般,不似平常帝王,不肯意说的那便不管是谁都无从晓得,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是天要塌下来,也就说做就做了,客岁一人孤身前去北境之前,群臣这般尸谏,那宫门前可都有好几个家伙磕死在那边,可陛下说走不也走了?厥后决意要将和方外有联络的夏氏连根拔起,不也是说拔就拔了吗?”
宰辅大人喝了口热茶,感受着那股暖意在本身身材里缓缓游走,这才说道:“你啊,如何当朝仕进这么多年了,还不明白,我等臣子,在陛下心目中是及不上那些武夫的,也就更不成能被陛下视作肱股之臣了,甚么知心话啊,就全都没份儿听,大梁朝的股肱之臣,在之前只要两个,一个大将军,一个镇守使大人,到了现在,就剩下一个,那就是现在的大将军。”
大梁天子沉默非常,没有任何情感,他的朋友知己同道们,越来越少了。
只是不等大梁天子答复,安平公主看着大梁天子的斑白的鬓发,轻声道:“父皇老了。”
大梁天子转头看了一眼,笑道:“朕何必你为朕遮挡风雨?”
……
大梁天子话固然说得淡然,但言语中还是有些袒护不住的伤感。
太史令有些不满道:“陛下也过分偏疼了,武夫卫国,文人治国,那里有甚么轻重之分,何况这治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这些武夫去管,他们能管好吗?”
安平公主刚要施礼,大梁天子便挥手打断道:“一家人,用不着。”
未几时价房里有官员将这位太史令迎了出来,太史令也就见到了现在坐在一个小火炉前烤火的宰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