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婕儿一行人被一个身穿蟒袍、白脸细目标寺人领着,绕过数道盘曲几次的小径,终究来到一处寝宫面前。温婕儿昂首,只见紫柱金梁、琉璃片瓦,在一片碧空下微光闪动,壮观斐然。温婕儿想起白茞寨里的泥墙瓦屋,两厢对比,不由哑然发笑。
“约莫?”温婕儿挑眉。
娘亲却向来没有答复过她的题目,只是一小我望着木窗外的一轮朦朦的弯月,幽幽感喟。
温婕儿渐渐站起家子,走到王德荃身前,从她的角度刚好能够瞥见王德荃脸上的神情。她紧紧盯住他的面庞,问道:
温婕儿冷眼看着面前吓破胆的王德荃,再昂首看看一旁舒展眉头的辛渺和负手远眺窗外的辛茫,暗叹一口气,咬牙道:
太后冷眼道:“问你甚么,你就答甚么,不得坦白!”
王德荃身如筛糠,连声应允。
没过一会儿,就恭敬走进一个圆脸粗眉的中年男人,恰是一等太医王德荃。他一看寝宫里端端立着明王、朔王二人,另有传闻已久病不起的太后,以及正坐在龙榻边的陌生仙颜女子,心中顿时忐忑不已,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太后娘娘,这便是白茞族的大祭司,温女人。”辛渺一边举荐,一边对着温婕儿微微一笑,似在安抚。
入得殿中,殿内宫灯摇摆,脚下是清冷金砖,头上是层层吊顶。前殿亭亭立着一个绝美动听的少妇,头戴凤冠,手衔绢帕,正幽幽抽泣着。温婕儿远远见了,蓦地想起娘亲曾经念过的汉人诗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暗自赞叹,面前之人怕是如此了罢。
“见过太后娘娘。”温婕儿不懂汉人的礼数,只是微微福了一下身子。
温婕儿细心看了半晌,再以手悄悄搭在少年手腕之处,脸上不动神采。微微探头间,只见身边几人面色各别,心中便已了然。她沉声开口,语气里特地添了几丝担忧:“可否召得为皇上医治的太医一见?”
“皇上是甚么时候犯病的?”
王德荃毕恭毕敬地答道:“约莫是五个月前。”
听得温婕儿此番言语,太后微微舒了一口气,神采也温和了很多:“那,事不宜迟,请女人施于援手,为吾儿诊治一番。”
“臣……知罪,知罪啊!”王德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阿谁时候的她老是扑闪着清澈纯洁的眼眸,呆呆地问了娘亲,为何汉人不能像族人普通一夫一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王德荃大惊,他不明白,为何面前这个女子看上去娇媚荏弱,但是话语之间却有着浓烈的严肃之息,乃至比一旁的太后娘娘还要甚之。薄汗排泄,他赶紧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翻阅一阵才谨慎答道:“是客岁十仲春初八,适值是腊八节。”
温婕儿模糊记得幼时入眠前,娘亲总会在床侧腔调轻柔地报告各种睡前故事,此中温婕儿最爱听的,便是汉人皇宫的轶事。
“启禀太后娘娘,我已有些眉目,待我理清,不日便可前来医治。”
被唤作“太后”的少妇悄悄看了看面前温馨淡然的温婕儿数眼,方才凄然的神采已经尽数收了,换上温婕儿在任何女子身上都未曾见过的寂然神采,开口说道:
“臣王德荃见过太后娘娘。”
“咳咳。”立在一旁悄悄听着的太后俄然咳嗽几声,温婕儿体贴望去,太后却道只是比来受了风寒,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