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芜歌自嘲地笑道。
心一不肯定地问:“阿芜,你想好了吗?不悔怨吗?”
鼻息绞缠的两人就这么震惊地对望着,旋即,心一抽身弹到一旁,不祸也意兴阑珊地退后一步。
一眨眼的工夫,不祸已经走到他跟前,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口。
“太难了,拓跋,报仇太难,伐宋太难,你我都太难了。”芜歌呢喃。
不祸勾唇,歪倾斜斜地倾身,执起茶壶颤巍巍地倒水,一半倒在杯子里,一半洒在杯子外。她晃了晃脑袋,定了定神,可视野还是恍惚。她扭头看着心一,勾唇笑道:“别这么看着我,谨慎我会吃了你哦。”
那少年惊地眸子颤了颤,也不晓得是被她亲的,还是被她给吓的。
“站住!”不祸叫住他。
“扶不祸!”心一明显是活力了。
不祸嘲笑:“去南风馆把阿谁小倌带来。”
那天,不祸去到南风馆,是他头一回挂牌。他想,服侍女子,哪怕也是耻辱,但起码他还算是个男人。
不祸拂了把脸,仿佛是为了拂去泪水,又仿佛拂去的都是汗水。她几步走到窗前,磅地关上了窗。
“阿芜?”拓跋焘的面色变得难堪。
“开门!开门!”心一倚靠在茶馆移门上,有气有力地捶着。
那少年坐在她劈面,虽没中迷情香,那张白净的面庞却也潮红一片。
心一死命地晃了晃脑袋,面前是两个女子的脸交叠挣扎着。
“阿芜!”拓跋焘模糊动气了,声音浑浊了几分。
“算了。”芜歌打断他,她解嘲地笑笑,“实在,我很冲突的,想你尽快伐宋,让躲在建康宫的那些人都遭到奖惩。可我又不想你伐宋。”她的眼睛闪起泪光来:“那是我的故乡啊,拓跋。”
心一的身形顿了顿,回身捡起又一块碎瓷,抓在掌心,几步走到窗前。
芜歌笑笑,有些意兴阑珊的意味:“比起铸金人失利,我更体贴的是,我现在入宫成了赫连吟云,你的皇贵妃,是不是就得被拘在宫里了?”
不祸闭了眼,享用少年懵懂笨拙的服侍,炎热难耐的感受总算是纾解了几分,可心底翻涌的酸涩滋味却更加澎湃。在躺倒在竹榻上,完成留嗣任务的最后那刻,她展开眼,看着阿谁神采潮红又孔殷的少年,盯着他的端倪,她不由想,哦,如果心一,他的神采会是如此的……
拓跋焘晃了晃她的肩,眸子里似炙着烈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阿芜,你的人生并非只要报仇这一件事的。”他靠近,抵着她的额:“你另有朕,郯郡也有你的亲人,另有庆之,你不还焦急想当姑母吗?阿芜。”
“哈哈哈哈。”不祸抬头大笑,脖颈扬起的弧线好不美好。
迷情香稠浊着女儿香,让心一的神态像是飞回了永安侯府的后院。芜歌从闺楼的绳索上一滑而下,正正撞在他怀里,他清楚地闻到她的发香。和现在的香味是分歧的。
这是这么久以来,两人头一回产生不成调和的争论。上一回争论,还是她南下千里救援之前。
马车从凤凰台奔驰回皇宫,拓跋焘和芜歌并肩而坐,十指交扣,却寂静不语。
不祸微微踮起脚,直勾勾地看着心一:“你看着我,心一,你看看我是谁。”
芜歌伸手抚着他的脸,心下酸涩的海潮翻滚着,她笑了笑:“我几时说要走了?拓跋,是你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