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娘。”芜歌直起家,垂眸凝着脚下的金砖。
她破钞半生倾慕的男人,只是扎在心口的一把匕首。这把匕首,不但戮了她的心,更要灭了她的族。
“你先退下。”姚皇后傲慢地朝芜歌身后的十七使了个眼色。
姚皇后见她这副强弩之末的架式,倒是不急不恼:“清者自清这句话,于你,于本宫都是一样。你如果明净,让嬷嬷验一验恰好绝了谎言。而本宫对焘儿的濡慕之情,还犯不着对你这么个不知入不入得了门的儿媳妇解释。”她说着便朝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十七绷直了脊背,做好了随时出招的筹办。
有步撵相迎,芜歌未几时就到了皇后娘娘的寝殿。
“皇上,您快消消气。”姚皇后赶快为魏皇顺背,她扭头看向拓跋焘,怒嗔,“愣着做甚么?还不快过来瞧瞧你父皇。”
论技艺,这两个嬷嬷都不敷十七一招的。
“阿芜!”心一冷静地摇了点头,“你身子不好,皇后娘娘那边,让为兄去告罪吧。”他对十七:“你陪蜜斯归去,好生照看着蜜斯。”
她的呼吸像被炙烤在热诚的燎原之火上。她听到姚皇后装模作样的和顺答复,“臣妾原是怕闹出动静来欠都雅。既然皇上都发话了,臣妾自当遵旨。”
“你可知本宫本日宣你来所为何事?”姚皇后直入主题。
芜歌笑了笑:“皇后娘娘只是想跟我说几句家常贴己的话。你归去后,就照实奉告哥哥,哥哥不会见怪你的。”
信纸铺陈在心经的封面上,芜歌盯着那熟谙的笔迹看了好久。
他在逼她。
心一噎住,道不清心底酸涩的滋味,到底是忧心还是失落:“那我就在此处等你。”
芜歌是千万不能允那嬷嬷近身的,即便这些控告都只是无稽之谈,她也不成能忍耐如许的热诚,更何况——她的心仿佛夏季的落雪,一片一片寥落,落地既无声又无痕,却再也拼集不起来。
这么大好的机遇,她岂会放过?她慵懒地轻叹:“明人不说暗话,你姓不姓刘,皇上和本宫心知肚明。皇上之以是给你这天大的恩赐,赐婚你嫁给焘儿,一来是为了替子安报当年救济之恩,二来是你这孩子模样生得实在可儿。不过——”
拓跋焘想拉拢他,赎回她的家人,无异是痴人说梦。
她想起,他在鸿野对她所说的话。甚么叫“只要朕办获得的”事?
芜歌怔住。
芜歌固然心底狂澜不止,面上却还是清清冷冷:“当日,建康来使狼半夜的确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更指认臣女是建康徐司空府已过世的嫡蜜斯。臣女不管如何解释,他都听不出来。臣女是不是姓刘的,这世上没人比哥哥更清楚。既然哥哥认了臣女,皇上也认了臣女,臣女就是永安侯府的嫡蜜斯。至于旁的,臣女不明白皇后娘娘所指,还请娘娘明示。”
凡是他在信中能给她承诺,放过她的家人和族人,她或许再是不甘不肯,也会回建康。可现在,这算甚么?
她又听到姚皇后清了清嗓子,便有嬷嬷从屏风背面走了出来。
他是想对她说,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除了腆着脸来乞怜相求,半点还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芜歌抬眸,清润的眸子熠熠地闪着流光:“但听娘娘教诲。”
是阿车的亲笔信,只要寥寥几字。
十七虽不甘心,却只能听话地跟着嬷嬷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