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别苑的除夕,只因着芜歌那句“吃着恰好”,龙颜大悦,继而是君臣主仆尽欢了。
除夕守岁,月朔吃汤圆,初二祭财神,初三肥猪拱门,初四驱逐灶神……直到十五元宵节赏灯,拓跋焘几近动用了汉人的统统春俗,给芜歌营建了一个热烈到近乎造作的春节。
徐芷歌就是一颗毒瘤,齐妫想来一招釜底抽薪,完整地叫面前的男人认清实际。她捂着心口,还在哭诉着冤枉:“皇上哪怕饶过徐乔之,徐芷歌就真会心甘甘心肠陪皇上平生?她不过是虚以委蛇,不然徐家人何故逃狱?又何故会在万鸿谷死亡?若非邱先生棋高一着,徐家人就十足逃去了魏国。徐乔之掌过户部,徐沅之是镇西守将,凡是他们谁出逃魏国,对我大宋都是莫大的威胁。睿智如皇上,又如何会不明这此中短长?说到底皇上就是被徐芷歌的苦肉计给蒙蔽了。”
“为何只要事关徐芷歌,皇上就认定臣妾脱不了干系?贤妃盗拓帝印,皇上迁怒臣妾。邱先生对徐家脱手,皇上也狐疑臣妾。这回,皇上北巡,莫不是也是为了徐芷歌吧?这回,皇上迁怒臣妾的又是何事?”齐妫委曲地一长串连问,泪星子闪了满目。
“不必。”芜歌不知本日是不是吃错了东西,脸老是辣辣的,“我能登山。”
她已足足一月未曾见过榻上的君王了。这一眼相视,她只感觉陌生。君子如玉的俊朗面孔还是,只神采是拒人千里的冷酷,氛围里模糊满盈着尚未退散的酒气。面前男人的双颊微晕着酒精的熏红。他们了解二十载,她不记得隆哥哥几时饮过酒,隆哥哥也从未如许冷酷地待过她。
她如是想,行动安闲了很多,连带着背脊都更加矗立。
“够了。”义隆清冷地打断她,“阿妫,朕自认对得起你。能给的,不能给的,十足都给了你。该护的,不该护的,到处都包庇了你。”他的端倪俱冷,“你另有何不满足的?朕就那点念想,你也要掐灭。”
齐妫的笑僵在脸上,手中的布碟也送回了桌案,语气很委曲:“皇上喝酒了?皇上还在气恼臣妾?”
轮到齐妫神采惨白了。她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后宫猜忌四起,只因天子连除夕家宴都给免了。旧年肃除了佞臣,风调雨顺,皇家又添了子嗣,可谓丧事连连。天子年富力强,哪怕北巡水土不平,龙体抱恙,也不至于比年都不过了。众妃莫不猜想,天子这是恼了中宫,用心不给中宫留脸面,毕竟天子抱恙,中宫三请侍疾,三次被拒。六宫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朕乐意。”
芜歌对身侧男人动不动就策动的浪漫守势 ,非常冲突:“去见何人?”
芜歌微怔。拓跋皇室的各种传闻,她北上来平城时,父亲为她汇集过,只是不知真假罢了。据她所知,拓跋皇室大到立嗣立后,小到占卜休咎,无不渗入着巫族的身影。
朝臣半信半疑,只因天子北巡返来只上了一次早朝,便龙体抱恙,再未临朝。
齐妫也愤恨,念想?是说阿谁贱人吗?她心底掀起狂澜,只面上不得不端着温婉:“皇上说到底还是怨臣妾拆散了你们。可当真是臣妾吗?你们是世仇,即便没有臣妾,你们也必定是无缘无分。”
芜歌却过得极是烦躁,只不得不耐着性子应酬罢了。
“饺子得趁热吃。不如臣妾服侍您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