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桌上,长长感喟一声,刚刚才酝酿酝酿出起势的感慨还来不及结束,房间的门便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一阵排山倒海的刺痛……
松开陛下,我服从阿爹的呼喊,顶着一脸的灰,一瘸一拐地拾级而上,迈过门槛。
我一下没筹办,虽没有发作声音,脸上却没绷住,顷刻愁眉苦脸起来。
“你且先去书房等我。”陛下颠末时,忽而打断了阿爹的话,淡淡这么对季云卿道了一句。
季云卿点点头,似有遗憾:“登门报歉太客气,食盒到了就好。”
可早就已经晚了。
我一愣,筹办将这一课题当作生命第一要务来思考了。
我没再去看季云卿,目光只是追跟着陛下的背影,低垂着。
我没敢顶撞,支吾着应了,夹着尾巴,低着头一瘸一拐往自个屋子去了。
比方季云卿他不记得我了,这就很让我有力。他对于不熟稔之人所持之态度,那叫一个凉薄彻骨,架子堪比玉皇大帝亲临,睁着眼都能将人看没了去。也不知当初究竟是如何同他混熟的,果然是不知者不畏啊。
陛下排闼出去,一开口如许状似和顺欣喜的语句,让我还觉得他是来治愈我的。殊不知他进门后却再没扫我一眼,将药箱放下,秉承的乃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还觉得陛下被我这么一打断又一莫名微恼后,是不筹算再持续这个话题了,但是与我共同沉默了一会后,他却又持续开口,“我听闻豪情一事缥缈,多者为执念在作怪。季云卿在你十六岁时便走了,感情未能如愿,或是让你存了遗憾与莫名执念,才守了他衣冠冢数年,迟迟不肯放下。”
这……
而现在,统统都重来了,明显是功德一件,再见以后,内心却又莫名空落得短长。
陛下昂首,清润如月的眸定定的凝着我:“现在你二者再见,我却没见你有太多反应,浑不似我设想中的悲切。不知这一面可让你有多少旧情复燃?换句话说,你可还倾慕着他?”
季云卿前一刻仿佛还在竖耳当真听着阿爹的凑趣之语,后一刻便嗯了声,径直回身朝屋子里去了。
我瞪大了眼,在陛下灼灼目光中莫名有些胆小,“这……这么庞大的情感,想来不是我一时半会儿能理清的。”
缓缓得见天井槐树之下的季云卿,一如我初见他的那日,衬一袭金银丝流云华服,神态当中三分衰弱纤细,眸中光彩却潋滟,人如玉琢。瞥我一眼后,摆出个非常不走心的笑。
我兀安闲这十年可贵一见的笑中失神,或又昏黄听得他道。
我原觉得是阿爹来查抄我是否在偷懒,头都没抬,手已经镇静摸到桌边的册页上去,翻开了两本,作势要念念有词的读起来。眼角却瞥见地上逆光投射下来的人影,翩翩苗条,微微一愣。
我:“……”
我为他做过的最轰轰烈烈的事,也就是顶着阿爹的怒骂,在家里后山给他做了个衣冠冢。
我没到上学春秋的那一阵,因为陛下对旁的侍女接管程度不高,根基就是我在给陛下当书童,上学路上跑前跑后,拎拎书包,举举伞。回家了,还得嘚吧嘚吧的布着凳子帮他磨墨,如此如此。
实则,若非如此温吞脾气使然,我宿世也不会白白任由季云卿分开而未做禁止,乃至于两年以后听闻他死讯,才缓缓想起来问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