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栋松了口气，拉着李金珠，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大阿姐！真考中啦？”
就这份文采，卖酸文儿可卖不出价儿，这笔字也不如何样。
“名次在总榜前一半的拨府，后一半留县。”
“为政处所，不成过于拘泥定规，要因人因时因地，调剂变动。”尉学政捋着髯毛，先指导了几句。
世子爷的意义很较着，可他们学政较着是这也可那也可。
“就是给童生作保，教几个门生甚么的，平江府也得比昆山县好多了，娘舅这是帮倒忙呢。”顾砚没理年青幕僚，看向尉学政笑道。
“这些重生，哪些留县，哪些拨府，根据甚么？”看了一会儿，顾砚放下名录，随口问道。
“咦，瞧我这嘴，今后不能喊名儿了，不尊敬！得叫阿拉家秀才公。”李文华背动手，喜滋滋道。
掌柜的声音比李文华还要清脆镇静。
“这我不晓得。”李金珠一个怔神，这个她真不晓得。
看着天亮了，李金珠抱着几件脏衣裳，轻手重脚的拉开门，劈面就看到了三堂叔李文华。
“那就调归府学。”尉学政从善如流。
“这文采……”一个年青幕僚指了指李学栋那首诗，前面的话却没敢说下去。
李金珠忙推着李学栋进屋，关上了门。
“对对对！阿拉侄子可勤奋了，我跟你们讲，阿拉侄子瘦成如许，这可都是勤奋累的！先让阿拉侄子好好歇歇！”李文华仓猝上前，挡在房门口，拱手报答世人。
“嗯，阿囡短长得很！”李金珠浑身喜气，抱着李小囡用力搂了搂。
顾砚渐渐喔了一声，收了折扇，点着李学栋的姓名，“这个李学栋，标着第十六名，如何倒是留县？”
李金珠反应过来之前，掌柜已经迎出去了，“对对对！就在我们店里！李大娘子，找您弟弟的！”
顾砚看了一会儿，伸手拿了本名录，漫不经心的翻看着。
大成殿一侧，一张两丈来长的长桉四周，坐着站着二三十个幕僚和属官，正忙着装订新科生员的墨卷，誊写送往各府县的红桉等等琐事。
“再说，吃穿用度上，平江府必然比昆山县贵出很多，穷家小户，哪怕一年多上几吊钱，就极难支应。”尉学政笑着解释。
“我听掌柜讲，明天贴红桉，明天另有个啥子采芹宴？说是得备身好衣裳，那衣裳是有端方的，这事农晓得不？”
“是我特地把他调为留县的。”尉学政在长桉另一头接话道。
世人七嘴八舌，多数同意，少数含含湖湖打草率眼。
“一个月半吊钱呢！另有，”顾砚看向他娘舅，“平江城里有的是附庸风雅的有钱人，请秀才写笔字儿写个文章的人，必然比县城多多了。请秀才写篇志记、墓志甚么的，润笔钱大抵多少，你们谁晓得？”
“再秀才公，也是你大侄子，他那名儿，你想如何喊就如何喊。”李金珠笑道。
顾砚一边听着尉学政的解释，一边挪了几步，找出李学栋的墨卷，翻到那首诗，推到尉学政面前，笑道：“你看看她这首诗，写成如许，这个李学栋必然资质有限，能考到第十六名，只能以勤补拙，必然是没日没夜的苦学，他还能有工夫照顾家里？是他那几个姐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吧？
“咦，可不能如许，阿拉自家都不尊敬尹，那别人能尊敬尹？今后不能再喊名儿。”李文华一脸慎重，“在外头喊秀才公，在家里就是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