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机遇,我这一阵子一向做梦,梦到大蛇咬我,一咬一大口!这是大机遇!我们俩的机遇来了!”黄显周伸头往前,压着声音道。
“刘府尊说世子爷盘桓在平江城,是为了阿谁小妮子,呸!”黄显周啐了一口。“世子爷但是堂堂的亲王世子,见多识广,会因为一个乡间小妮子,一迟误就半年一年?
“这是气运!这是我的时运到了!世子爷久驻平江城,必然是为了海税司,你看看,就来了这份调令,你说说,这是不是我的时运到了?”黄显周没正面答复姚先生的话。
“是啊是啊,挺好挺好。”姚先生干笑着,端起杯子,冲黄显周举了举。
“这倒是,但是……”
“这是世子爷的意义?”姚先生上身前倾,屏气问道。
“那我们明天一早走,天一亮就走。”姚先生顿了顿,再往前伸头,看着黄显周笑道:“既然刘府尊惭愧得很,既然这是奥妙事儿,东翁,要不,你就来个挂印而去?”
姚先生高抬着眉头,看着黄显周,呆了半晌,也伸头往前,和黄显周几近头抵头。
“是啊是啊,是挺好。”姚先生干笑到一半,看着黄显周那一脸的严厉,迷惑起来,“东翁这是有甚么筹算?还是气着了?”
黄显周站起来,拿着文书,到中间屋里叫上姚先生,两人一前一后。
“你甚么时候能清算好?我就几身衣裳,你清算好我们就走。”黄显周嗞了口酒。
可他这位东翁,走到哪儿都被上峰嫌弃,莫非那位世子爷就能赏识他了?
“嗯,那就对了,这是奥妙事儿,那我们甚么时候出发?”姚先生伸头问道。
“这是机遇!我黄显周这辈子的抱负,满是这个机遇上了!”黄显周用力拍着那份文书。
长大成人,赋税上不说青出于蓝也差未几,又学了些刑名,自发得起码不能比娘舅差,谁晓得前前后后跟了十四五位东主,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最长的一名做了十七个月,最短的只做了一个月,长年驰驱在换东主的路上,直到碰到黄县尊。
黄显周倒好酒,从袖筒里摸出那份文书,递给姚先生。
姚先生一声长叹,他这命啊,唉!
黄显周先到衙门劈面的小饭铺里,买了一包卤花生,一包猪顺风,一包煮蚕豆,又买了一大坛酒,黄显周拎着菜,姚先生抱着酒,进了县衙后宅。
“我们说过好几次,那位世子爷为甚么住在平江城不走了!”黄显周往嘴里扔了粒花生。
文书极短,姚先生一眼就看完了。
“我们宾主一见仍旧,我也是个没时运的,呸,这话不对,东翁偶然运,也就是我的时运。
“世子爷如果然看中了那小妮子,早就召到身边,带着走了,亲王世子,位高权重,把那小妮子一家一族,连根拨起放到都城,都是举手之劳!
“县尊哪,你如许,这不对啊,你能不能透个一句两句,如何就是个机遇了?你得让我这内心有个数啊,有了数才好说话办事不是?”
姚先生渐渐噢了一声,半晌,又渐渐嗯了一声,“县尊,府衙那头?如何讲?”
府尊说他阴阳怪气,还真是够阴阳怪气的,连个借口都懒得找,就是一句海税司的差使极其要紧,这不是指着脸上骂人么。
唉,算了算了,他必然表情极其不好,好好一个县令,百里侯,一纸调令,站船埠上点货去了,实在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