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那句请旨,只怕不是虚话,真如果请下了旨意……
“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恰好好干活,他们冲上来就打!”一个男人顶着一头一脸的血,指着另一团叫道。
“故乡河北平原县。”
骆侍郎呆站着,看着顾砚大步流星走远了,转头看向一脸青灰的小统领,半晌,又转向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黄显周,冲黄显周拱了拱手,“有劳。”
“故乡陕西龙门。”
“说给他听!”
“我明天既然撞上了,就不能不管!
黄显周转个身,对着骆侍郎,将刚才的话反复了一遍。
“把他们先押起来。”骆侍郎叮咛了句,急仓促往海税司归去。
顾砚一幅听晕了的模样,折扇啪啪拍在那摞供状上,“爷没工夫看这些废话,到底打了多少回,伤了多少人,死了多少?”
“另有我的货,一大筐细瓷,被他们砸个粉碎。”
“我那船货,到现在没卸呢,七天了!”
“大老爷们你们得好好管管了,乱了套了!”
阿武一声脆应,话音式微,人已经窜了出去。
一圈儿的人说完,顾砚啪啪拍着折扇,痛心疾首:
姚先生仓猝从男人胳膊底下挤出来。
两帮男人你来我往,相互控告,足足说了半个多时候,姚先生写了厚厚一摞,写到手发酸颤栗。
“明天这事,我无职无份,不敢越权,就先交给你们措置,我归去就写折子,等爷请到旨,再来好好查,好好清!你们且等着!”
李小囡斜瞥着她,没再说话。
“本来,你们海税司治下的船埠,这些扛夫不是卸货干活的,是专事打斗打斗的?”
姚先生蹲在中间奋笔疾书,墨用的太快,黄显周一边问桉,一边顺手给他磨墨。
“四十七场!”顾砚一字一句,看向小统领。
“就这一个来月,船埠上俄然多了好些外埠人,到处抢活,就……”小统领仓猝解释。
“有有有!”何瑞铭一额头热汗,“已经去叫了。”
“外埠人!”顾砚哈了一声,哗的收了折扇,点向或坐或跪的一群人,“都说说,故乡是那里的,挨个说!你先说。”
“你才放屁!你那几个兄弟前天打伤了我们兄弟,我们是报仇!”这边又跳起来一个。
顾砚阴沉着脸,冲阿武动了折扇,表示她归去。
……
统领从速批示着诸兵卒保护在顾砚四周,再把闲人往外驱出两步。
顾砚神采和缓了些,可还是一幅气儿不打一处来,横着眼要找茬的模样。
阿武再转了几圈棍子,将棍子塞回被夺棍的那人手里,昂着头,大步归去,背动手站住。
李小囡冲阿武勾了勾手指,阿武眸子左转看了眼,右转再看了一眼,上身不动,两只脚一左一右挪得缓慢,挪到李小囡和晚晴中间。
……
“世子爷,骆侍郎来了。”何瑞铭眼观六路,小声提示了顾砚一句。
“前儿在我船上打起来了,把我船上一根小桅杆都踢断了!”
侧后,骆侍郎一只手提着长衫前襟,连走带跑,气喘吁吁。
顾砚折扇点着满地或躺或坐或站的诸人,厉声呵问。
何瑞铭冲到近前时,阿武已经喊着’都停止’,抢了根棍子冲出来了。
“咳,”阿武干咳了一声,压着声音道:“阿谁是我兄弟,我不替他挡一把,他脑袋就得开瓢。”
“不敢不敢。”黄显周不敢多说话,一边不敢,一边今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