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站在书房门口,声音极大,气得面色涨红。
“问白,这事你就别掺杂了。”苏博站在中间当和事老。
秦氏板着一张脸,上了青绸马车。
一只苗条白净的手从旁伸出,将那被褥往上一挑,挡住了苏芩上身。
屋外,天井内积着堆雪,溯风冷凝,冰霜残虐,白茫一片。
真可谓家徒四壁。
……
苏芩攥动手,想起前几日自个儿日日去的城西陆府,那耳房内确好似有个漆器……
“姀姀,你方才说的,可当真?”苏博引着苏芩站在木桌前,本来清风儒雅的面庞因为近几日的劳累,已显疲态。
“母亲。”苏芩急站起来,欲去搀秦氏的胳膊,却被秦氏白着脸挥了开去。
缓过一口气,秦氏道:“姀姀,你方才说你要嫁人,是要嫁何人?”
秦氏蹙眉,又道:“那陆首辅到底甚么时候能回府?”
苏芩从速把苏蒲揽进怀里,细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苏蒲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埋首缩在苏芩怀里。
苏府未败前,苏博一惯不管家中俗事,每日只喜看书著棋,同一众清客闲谈,身上只挂一闲职,领些闲银,月俸连苏府每日的开支都凑不敷。他谦恭刻薄,品德端方,亦有些陈腐。
“问白,你身子还没好,这是在干甚么呢。”苏博从速将秦氏扶进了书房,然后关紧书房门,将冷冽溯风封堵在外。
“父亲,我已签了文书。”苏芩哽咽着喉咙,小脑袋垂的低低的,暴露一截纤细粉颈,声音金饰糯气,迟疑半晌,又抛出一记重击。“是,做妾。”
“父亲……”
“父亲。”苏芩见苏博久久不说话,面露急色。
自先帝托孤后,陆霁斐此人,已到了世人连暗里诟病,都会惊骇的存在。
“姀姀,你涉世未深,别看外头的人说他些甚么风景霁月的屁话,那就是只疯狗!你晓得他做过甚么吗?他将武陟帛的脑袋做成了漆器,用来盛酒浆,现在就摆在他的屋子里头。”
“甚么叫我别掺杂。姀姀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心疼她,嫁那么一小我,还不知怎生刻苦呢……”说到这里,一惯强势的秦氏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苏芩双手交叠于腹前,抠着指尖,陡峭几用心境,迟缓点头。
掌灯时分,秦氏携苏芩,坐青绸马车至城西陆府,却被奉告陆霁斐正在宫内,本日不回府。
折腾了一日,苏芩安抚好秦氏和老太太,早早入眠。想着明日要如何才气将那份文书赎返来。
苏博感喟一声,双眸隐泪。
苏芩一贯听到陆霁斐“如匪君子”的名号,也晓得他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却从未听到过这类事。现在想来,必是那次杀鸡儆猴过分残暴,让人只提他一个名字,都觉胆怯。
“吱呀”一声,槅扇被推开,卷进一阵冷风。苏芩无知无觉的翻身,蹬了被褥,暴露一片白腻背脊,系着小衣带子,衬出后腰臀部上方的两个腰窝。
苏芩站在那边,看着秦氏惨白的面色,动了动唇,迟缓吐出三个字,“陆霁斐。”
“爷。”蒹葭捧着漆盘上前,“女人充公。”
到了他的嘴里,还想让他吐出来,真是天真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