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罢三跪九叩大礼，徐玠上前插香，对着棺桲内身穿寿衣的苏龚，喃喃一句。“你朴重了一辈子，是死的欢愉的吧。”
趁着夜色，郴王前来探丧。
男人的手很烫，虽只一瞬，但苏芩还是被唬了一跳。她快速缩回击，回到秦氏身边。
朔风潇潇，飞雪横掠，天涯黑云压顶。
秦氏又哭又笑的点点头，回身看向顾氏。
苏芩坐下时，身下实木圆凳上的坐垫也不见了，她被冻的一颤抖，低低“哎”一声。娇软糯糯，委宛绵密，带着一股细细的哑意。
苏芩盯着面前的烛火，娥眉轻蹙。
徐玠年事已大，无官职在身，但因其本身名誉极高，以是被称一句先生。
陆霁斐侧眸，看向苏芩。小女人哭的短长，双眼肿成核桃，在那副风娇水媚的艳色中，平增几分楚楚不幸之意。纤纤素手举着三根香，大堂穿风，小女人冻得短长，连带着身子也颤上一颤，眼睫上挂着的那滴泪珠子，冷不丁的就顺着香腮滑了下来。
大老爷苏博与二老爷苏攒还被关在牢内接管检查，秦氏豁出去脸面，带着一众女眷，撑起整场丧事。
堂下跪着的苏家人中，不乏俏美者，但不管是谁，只一眼，就会瞧见那最出挑的一个。素装寡服，不敷脂粉，天然一股天生风味。
“大姐，噗噗也还小呢。现现在最首要的，便是先度过此次的难关。”张氏柔声道。
秦氏面色踌躇的收回对牌，抬手招过身边的大丫环，漪竹。“去将二夫人和三夫人请来。”
顾氏没想到秦氏这么轻易就承诺了。她略怔了怔神，而后喜笑容开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陆霁斐眸心一窒，正恍忽间，突觉举在半空中正欲接香的手一疼。
苏芩哀切神采一顿，她双手置于膝上，吸了吸鼻子，声音哑哑道：“身上穿戴朝服被夏伯父送返来，甚么都没留下。”
前来记念者，不乏故意机不正之人。苏芩毫无所觉，兀自哭的悲伤，那副小模样，任谁瞧见都不忍。
……
“好和缓。”苏芩被冻得惨白的脸上显出一抹笑。
坐夜之期，外头更加热烈。
岁日，素雪繁霜，幼帝即位，普天同庆。朝堂格式，一朝而变。
顾氏娘家很有权势，现在苏府这般模样，顾氏要回娘家，势需求与苏府抛清干系，省的被扳连了。
“姀姀，快出去，老太太不好了。”秦氏的声音远远自朱门内传出，失了昔日的端庄判定，多了几分镇静无助。
徐玠携陆霁斐而去，秦氏感喟一声，“确是风景霁月，如匪君子。只可惜是个狠心肠的。”话罢，复跪回灵前。
郴王面露难堪，起家道：“我过些日子再来瞧表妹，”顿了顿，又道：“表妹如果有事，可让人来郴王府寻我。”
“本日唤两位来，是为了老太爷的丧事。账房已经没有银子了……”
美人霍然昂首，轻启檀口，“表哥，你前次允我的钱还没给我呢。”
坐夜前日，漫天雪飞，如穿庭飞花，梢雪堆梅。从苏府大门起至内宅门扇大开，一色净用白纸糊了。佛僧正开方破狱，另有十众尼僧，在灵前默诵接引诸咒，嗡嗡绕绕，非常热烈。
郴王上了香，一脸心疼的跟着苏芩进一侧耳房。
苏府门前，则多了一具棺桲。
“大姐。”张氏上前，将手里的紫檀木匣子递给秦氏，“这是我的一些私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