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去了,这事可大可小,苏芩拿不准主张,只得让人去请了秦氏来。
红拂与绿芜端来的洗漱用物未几,只兑匀了的温水,和一方洁净巾帕,那些胭脂膏子、香皂等物,皆已用不起。
“二老爷要将二姐儿卖进东风快意楼。”
先前顾氏要分炊,带走了一小半奴婢,李嬷嬷跟着一道去了。现在顾氏流浪,李嬷嬷便又腆着脸贴返来。苏芩天然没理,她看了一眼顾氏,见人面青唇紫的,已无声气,当即便不敢再看,只面色惨白的转向苏霁琴。
李嬷嬷一愣,心中暗忖,这才几日,人如何愈发斑斓了?
接连两场丧事,将苏府独一的一些根柢都掏空了。苏芩盘腿坐在炕上,十指素手被冻的通红,她搓了搓手,哈气,持续数荷包里剩下的一点碎银子。
红拂见状,又暗自抹泪。如果平常,她家女人洗漱,偏得十几个小丫环服侍着,那里会这般粗糙草率。
……
本日的苏芩上身穿一件白绫袄儿,下头一条挑线蓝织金裙,内里套一件青素绞披袄,脚上是一双老旧的厚底棉鞋,虽欠都雅,但胜在和缓。脸上未施粉黛,只松松挽着一斜髻,倒是净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眉梢眼角流转间,波光潋滟,尤胜月华。
苏蒲熟门熟路的钻进苏芩怀里,暖暖的睡畴昔。
“李嬷嬷帮着抬进院子里去了。”
谨慎翼翼的拆开信,苏芩就着槅扇处透出去的一点光,眯眼细看。
瞧见红拂的模样,苏芩免不得又要安抚几句,然后哄着人去取早膳。
苏芩蹲下身子,谨慎翼翼的将苏霁琴扶起来,软着声音道:“二姐姐?”苏芩的嗓子本就绵软柔滑,这会子决计放柔后,勾着尾音,柔腻腻的就跟绞在锅里的饴糖似得。
红拂生咽着干涩的喉咙,硬喘下一口气。“今早上门房听到有人来拍门,便从角门出去瞧了瞧。没曾想,二夫人和二姐儿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拖在板车上,就这么扔在了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