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已经对颐行做出措置了,安乐堂夹道,是精华殿后高出金水河的一处院落,你在紫禁城的城防图上找,乃至找不到切当的标注。但宫里当差的都晓得这么个去处,那是位于皇城西北角,用以安设老病宫人的处所。安乐堂里养病,净乐堂里焚化,能够说是宫人生涯最后的起点。
这里当差的人也未几,除了高阳,另有一个小寺人并两位嬷嬷。最没出息的处所犯不上勾心斗角,以是这安乐堂,于颐行来讲倒是真正的安乐去处。
虽说全套的吉服弄错了彩帨确切是件不该产生的事,但这和只卖力运送的人不相干啊。
“银朱今儿当的是康嫔娘娘跟前的差,康嫔娘娘没有发落她,就因她替我叫了两声屈,吴尚仪便罚她去安乐堂,未免擅权了点。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毫不牵五绊六。让我去安乐堂,我去就是了……”边说边回身,腿里打着颤抖,也要大步流星迈出去。
说哀思,当然算不上,不过是对一个年青生命的逝去感到唏嘘罢了。
银朱感觉前程杳杳看不到但愿,颐行的心机却很开阔,胡想着在安乐堂遇见个半死不活的大人物,经她经心照顾,大人物活过来了,将来一起汲引她,她就平步青云直到御前了。
等送别了太医,转头才瞥见颐行,也没问旁的,高低打量了一通,“新来的?”
那皂靴的仆人有道好听的声线,泠泠如刀锋冷露般,不讲情面地丢出了一句话——
颐行压住了她的手,说不必,“安乐堂那处所我晓得,不是个好去处,你留在尚仪局,将来替我活动活动,我还能有返来的一天。如果两小我都进了那边,那才是把路走绝了呢。”
第 12 章
就这么着,颐行的游说没起感化,最后还是给送到吴尚仪跟前,姑姑带回了善常在的话,让“重重发落”。
颐行谨慎着火势,一张一张捏了金箔纸放下去。本觉得动静不大,不会引得人来的,可眼尾的余光里,俄然呈现了一双皂靴。
高阳一处一处带着她走了一遍,“我们这犄角旮旯统共七间房,东一间西一间的分开安插,就是怕身子弱的人过了病气。瞧瞧这大院子,多敞亮!不是我吹,可着紫禁城找,找不着比我们这里更安逸的地儿。说句实在话,不是病得不成的,送不到我们这儿来,以是屋子大半是空着的,一个月里遇不上一个。不过如果赶上时疫,那可就两说了,能治的治,治不了的送净乐堂……开首你们女人家也许还惊骇,时候长了也就这么回事儿,谁没有这一天呢……”
“宫里烧承担是杀头的罪恶,你活腻味了?”
一块儿返来的银朱却要打抱不平,“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长春宫的全套吉服不是我们归置的,是现配好了送到我们手上的……”
一个小宫女方十四五岁风景,生得矮小肥胖,因续不上来气儿被送到这里。先前的太医恰是来给她瞧病的,谁知药越吃病情越严峻,傍晚的时候还展开眼,瞥见颐行叫了声“姐姐”,比及戌正前后一句话没交代,就伸腿去了。
在一个成心和你过不去的人面前喊冤,纯粹是多费口舌,是以颐行连一句分辩都没说。
颐行听了愈发不幸她。
银朱叹了口气,“那您不筹算当皇贵妃了?”
净乐堂的人来了,粗手大脚拿白布一裹,一个扛头一个扛脚,把人搬了出去。颐行呆呆目送他们走远,小娟的大辫子垂下来,在搬运的寺人鞋面上蹭着,却没人管得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