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倒也没有疾言厉色,可饶是那么温暖的面孔,也让贵妃提心吊胆。
不过天子俊美,并不女气,宇文氏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他很好地传承了祖辈宽肩窄腰的身条儿,偶然候看他束着踥蹀带,真担忧带子勒得太紧,勒坏了他的腰……
贵妃的鬓角有蠕蠕爬动的细痒,不自发捏着帕子掖了掖,“先头在尚仪局,厥后……说是犯了事,给罚到安乐堂去了……”
怀恩应了个是,复掖动手感慨:“只怕老姑奶奶要受委曲了……”
养心殿里怀恩也问他:“主子爷,您把老姑奶奶拜托裕贵妃,不怕裕贵妃背后下黑手么?”
裕贵妃说可不,“这么个大活人儿,辈分又那么高的……”说着掖了掖鼻子,招翠缥和流苏来,倦懒道,“今儿累坏了,我得好好歇歇了。”由贴身的宫女服侍着,进了后殿的明间。
天子说“起喀吧”,箭袖底下白净的手腕仓促一现又很快收回,就算已经虚扶过了。
随行的寺人们停在步辇两旁,待得天子现身,怀恩便上前搀扶。随贵妃而居的婉朱紫和安常在也出来蹲安相送,天子落座后抬辇稳稳上肩,裕贵妃口呼“恭送皇上”,再抬起眼来,步辇已经顺着甬路走远了。
“朕是绕道过来的,转头要陪太后用膳,想起今儿是你的喜日子,特地过来瞧瞧你。先前来给你贺寿的人很多吧?”
帝王纵是浅显的出行,也是阵仗浩大,永和门前停了九龙抬辇,髹金的辇身金龙环抱,在日光下收回灼灼的光。
若说贵妃心眼小,她的眼睛里装得下全部紫禁城的嫔妃;若说贵妃的心眼大,她却很忌讳身边宫人在天子面前点眼,特别是那些略有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