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个孩子,说话不免有疏漏,一头才说就得了两块,一头又说本身吃过了。
老宫女把点了名的三个划拉到了一旁,然后转过身来,一一打量世人的脸,“真没想到,看上去个小我模人样,谁晓得半夜里竟是山大王。有磨牙的、有说梦话的,另有撒癔症打拳的……如何着,你们家处所不敷大,跑到宫里练习来了?”
颐行才要接话,边上樱桃挨过来,给她和银朱一人塞了一块蜂糕,乐呵呵说:“运气真不错,我们胡同早前在德胜楼掌勺的大徒弟,上宫里做厨子来啦。他认出我,给了我两块糕,你们快吃了吧,免得让别人瞧见。”
樱桃喜出望外,拽着她们的手说:“感谢了,我在家里本也是缺斤短两长大的,没想到进了宫反倒有人帮衬。姑爸,您就是我亲姑爸,我给您叩首……”
颐行点了点头,欣然说:“我阿谁侄女儿,出门那天满脸的不乐意,我还说呢,进宫当娘娘有甚么可悲伤的,现在看看,想在这宫里好好活着不轻易。”
到处叫苦声不竭,捶腰揉腿的,横七竖八躺了满炕。
给安排睡大通铺以后,她在银票外包了油纸,再想方设法塞到垫子底下的砖缝里。满觉得万无一失了,可就在她筹算把银票抠出来疏浚干系时,竟然发明那张银票不翼而飞了。
睡得好好的,半夜里被敲醒,大伙儿手脚并用趴下炕,一个个错愕地在炕前站着。有胆儿大的问了句:“嬷嬷,走水了吗?”
老宫女哼哼了两声,油灯下敷了粉的脸,看上去白得瘆人。
本觉得那位娇生惯养的老姑奶奶真能咂摸出世活的苦涩来,没曾想她说不,“我更想晓得当娘娘是甚么滋味儿了。”
才进宫的秀女,还没到真正分拨差事的时候,眼下不过跟着姑姑学端方。落第的女人里头,有好些本是出身不俗的,家里头教得好,原觉得对付起来不难,谁知一天光练仪态施礼,及到夜里也把人累趴下了。
归正想起来就感觉很好笑,且颐行对他也是衔着恨的,皇后究竟能有多大的错处,他要废后?虽说保住了一条命,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出妻发还尚家不可吗?为甚么偏要把她送到那么远的外八庙去修行。
可老宫女压根儿不包涵面,“倘或你们动静不大,我也就担待了,可你们三小我合起伙来,差点没把房顶掀喽,断乎是留不得的。行了,甭说了,宫里的端方比天大,我还想留着脑袋用饭呢。”说罢朝边上的大宫女抬了抬下巴,任她们如何哭求,大宫女们带着一股子霸道的劲道,强行把人拽了出去。
银朱推了几次,实在推不开,便由她去了。寝息前有一阵子能闲谈的时候,便道:“那天三选留牌子的人,过两天就要面圣应选了,她们挨太后、皇上挑,我们挨掌事的阎嬷嬷挑。阎嬷嬷重新进的宫女里头选出她以为机警的,送到各宫请主位娘娘们掌眼,娘娘们把人留下,再指派给缺人的小主儿……以是我们能不能往上迈一步,就全看阎嬷嬷的了。”说完抬高了声儿,三个脑袋凑到了一块儿,“我听今儿站班的春寿说,平常一贯有宫女给阎嬷嬷贿赂。阎嬷嬷此人认钱不认人,凡是得了别人好处,或早或晚的,都会想辙把你奉上去。”
老宫女调度新人多少回了,哪能不晓得她们在想甚么,便寒声道:“你们犯嘀咕也没用,端方就是端方,一点儿也不能出错。我记得早前叮咛过你们,在这宫里,一言一行要符合标准,白日少说话多办差,夜里睡觉诚恳不冲撞殿神,可惜你们全没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先前我在门上候了你们半个时候,点了名的三个,看模样是娘胎里带来的弊端,没体例调度,等天一亮就出宫去吧。剩下的,打这会儿起,细心着你们的手足口鼻。夜里不四仰八叉,不咬牙、吧唧嘴、放屁,哪怕是睁着一只眼睛睡觉,也别落了这个弊端,转头给撵出宫去,丢人事小,找不着婆家,事儿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