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这一日的喜悲实在有点大了,他的身子本就不好,即便去了病根,一时半会儿精气神也还没养返来,只是听闻陈青临上门,还是强打了精力见他。
镇国公倒是一喜,早在顾屿和他说了今后的事情时,他就起了清算顾峻这块滚刀肉的心机,只是一时还没个章程,陈青临这话就像是打盹送来的枕头,真正说进了他的内内心。
“冒昧前来,是因为子章下个月就要回西北去了,现在各营都在抓紧征兵,再不归去,连肉汤都喝不上……”陈青临说着,又觉不当,因而重又绕了过来,道:“此次我是想来看看若弱,晓得她在这里过得好,我也就能放心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李嬷嬷的声音,说热水已经备好了,陈若弱如蒙大赦,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特别他的眸子实在生得太都雅,当真起来的时候,就是看着一块石头,都能把石头给看软了,陈若弱不是石头做的,顷刻脸红如血。
亲兵发誓他从自家将军诚心的神情里看到了一丝不较着的暴虐之意,顿时脊背发凉,低下头去。
空动手见妹婿,陈青临内心感觉难堪,可那张老树皮似的黑脸上完整没有表现出来,任由顾屿行了礼,他轻咳一声,干巴巴地说道:“若弱呢?”
“贤侄曲解了,倒不是舍不得他,”镇国公踌躇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我但愿他去火线,熬炼出个模样,可又怕他自小娇惯,吃不消练习,到西北一趟事没做几件,只丢了脸皮。”
顾屿就在听霜院前等着陈青临,本来觉得要多等些时候,未曾想只过了一刻,陈青临那比起别人都高了一头的大个子就呈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陈青临趁热打铁,瞅着镇国公的神采,又说道:“这名额到下月止,如果叔父成心,等侄儿归去,就把三公子的名字报上去,如果叔父舍不得他去刻苦……”
“夫人经验的极是, 今后文卿定服膺在心, 一字一句,莫不敢忘。”
镇国公想到刚才华势汹汹的长媳,轻咳了一声,说道:“她该当是能适应的,府里这些日子也被管得很好,贤侄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她吧。”
陈青临脸一虎,不理睬亲兵了,大步朝前走去,新婚那天他来喝的喜酒,路都熟得很,本来是想直接去后院,小厮却直把他往正堂带,迎头几步,正撞上个描述标致的少年公子,陈青临一瞧见他,眼睛就眯起来了。
陈青临早前就跟镇国公见过,这会儿倒也不拘束,叫了声叔父,就坐了下来,亲兵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神采庄严立在他身后。
陈青临本来是咧着嘴笑的,等看到陈若弱沐浴过后显得更加白嫩的半边小脸上,几道分外较着的红痕时,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全部西北军中,谁都晓得飞鹰营是精锐中的精锐,顿顿有肉不说,连军饷都比别人多两钱,可真正情愿出去的人倒是少之又少,没有别的启事,就是苦,太苦了。
“我就说穿那件绸缎的,你非说太正式了不好,现在如何讲?”陈青临瞪着亲兵,抬高嗓音说道。
即便买卖已经谈妥,也不代表他就能在瑞王妃还活着的时候带她离京,说不得就要担搁到来岁,只是不出不测的话,来岁年中,江淮宦海就要刮风,借着这道势,他能敏捷地站稳脚根,假定运气够好,还能收拢到一两个不错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