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风格清正,自上代镇国公老顾相起,就常常举荐一些有才调的年青人入朝为官,但不争抢那些所谓肥缺,府中的弟子大多外放仕进,偶尔有些散落六部,相互之间联络也少,没有结党的前提,且多是实干官员,权少事多。
他本来该去陇右道,可到底山高水远,即便把握全部陇右道,也没法摆布京中意向,江南道和淮南道则分歧,所谓牵一发而动满身,这江淮两道,是天下的命门,握其一便成举足轻重之势。
当今之世,歌舞升平,想要科举入仕,诗赋为重,经史为轻,殿诗只言诗才,不提策论,很多真正有治世实才的人难以晋升,狷介的死守寒窑攻读诗文,肯咬牙低头的凭借朝中勋贵世家,常常辛苦做出些成绩以后,就会格外针对那些科举入仕的官员,豪门世家两派纷争,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这个。
陈若弱本来又是心疼顾凝,又是替她欢畅,只是下车驾的时候,发觉顾屿的视野一向落在顾凝的身上,固然安静,但难掩体贴,镇国公从见了女儿,就没朝她看上一眼,阿谁一向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顾峻更是扑上来围着顾凝团团转,他们一家四口走在前面,热热烈闹的模样,她不知怎地,俄然有些失落了起来。
江淮两道,鱼米之乡,天下粮仓,交通疏阔,是仅次于都城的为官好去处,也是世族官员堆积之地,但就像豪门世家在朝廷里一向维系着的均衡一样,江淮之地的均衡是世族之间多年来摩擦斗争出来的,就像一根紧绷着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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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之地,一个官职底下有四五个备选,且枝叶连缀,错综庞大,顾屿偶然去蹚浑水,他要去的,是江淮。
镇国公让人开了正门,顾凝刚从车驾里出来,就瞥见顾峻穿了身光鲜的衣裳站在府门口,镇国公连衣裳都没换,大步迎了出来,顾凝刚擦洁净的眼泪就又流了出来,撑着还想施礼,被镇国公按住了。
只是即便如许,他也不会是以就放松警戒,瑞王早有介入储君之位的筹算,那日呈现在京中的定北侯恰是左证了这一点,他是臣子,而非天子,想同一个他对上,就必定要步步为营,占尽先机,容不得一丝不对。
顾屿记得很清楚,他自江左归家以后,就一向闭门研读科考书目,三年苦读,殿前钦点状元,本是三元落第,却只因为描述比一甲另两人出挑了些,改成探花,仍旧降一品入翰林院,展转两年,外放为官。
并且,这是顾峻积劳成疾,死在任上的处所。
“傻丫头,上回还好好的,如何就瘦成如许了……”镇国公说着,俄然又想起了顾屿曾对他说过的话,拧了眉头,不再多言,拉起顾凝的手朝府里走。
如许的人,如果被他看去了若弱的面貌,哪怕是肖想几分,都让民气中不快。
镇国公从接了旨就等着瑞王上门,从中午比及傍晚,才等来瑞王府里的寺人报信,说瑞王伤了肺腑,太医看过,要疗养两三日,案子先交由大理寺审办着,又说圣旨上已经讲明是御下不严,天子并未连累,让镇国公不必担忧。
瑞王想说些甚么推委畴昔,可抵不过太子的力量,一个停顿的工夫就被带着走了好几步,毕竟是怕挣扎起来太丢人,只得跟着太子走。